他其實沒想說什麼,他就是想知道慕秋水最近怎麼了,怎麼都不見人,約也約不出來。
表現這麼異常,肯定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趁着氣氛好,他想把秘密釣出來。
本來這就是個小事,如果換做是别人,他并不關心,一句都不會問。但對方是慕秋水的話,他心裡總有些惦記,憋了幾天,憋不住了,就想把原因找出來。
不過,慕秋水不想讨論這件事的話,他便不問了。
鄒晚天低頭看着慕秋水淩亂的腳步,若有所思。
慕秋水有了一個新的秘密。
但他看起來并不打算将這個秘密告訴他。
心上像落了幾片涼涼的雪花,說不上冷,但也不算太舒服。
慕秋水兀自沿着台階走了幾步路,鄒晚天一出神,就落後了他兩步。
慕秋水若有所覺,回過頭,看了他兩眼,又從台階上跳了下來,回到了原來的距離,跟他肩膀貼着肩膀,羽絨服磨擦出簌簌的聲音。
鄒晚天察覺他的變化,擡眼看他,詢問道:又怎麼了?
慕秋水斟酌了一下,問:“你是不是不高興了?”
準确來說,說不上不高興。鄒晚天便說:“還行。”
“那就是不太高興。”
慕秋水又說:“你不要這麼着急,慢慢來。”
他這話說得沒頭沒尾的,鄒晚天沒琢磨出來是什麼個意思。
難道是說讓他不要急着問?以後有機會,慕秋水會告訴他的?
慕秋水見他不說話,就用肩膀輕輕地撞了他一下。
鄒晚天知道他這是求和哄人的意思。他心裡本來也沒多計較,便緩和了神色。
他見慕秋水越走越靠裡,伸出手去抓他,想把他往外拉一下,免得他沒注意看路,踩到了積雪融化的小水窪。
慕秋水卻故意躲開了他的手。
“……”
什麼意思呢?我請問。
鄒晚天感覺自己是真的有點要生氣了。
慕秋水還一本正經地告誡他:“剛剛不是說了不能急于求成嗎?”還給他立了規矩:“肢體動作也要減少,不然我怕你忍不住!”
鄒晚天:“……”
什麼破秘密?連碰都碰不得。
-
過年林女士不上班,說他們要高考了,帶他們去寺廟祈福,求個好運。
第二天是大晴天,風和日麗,氣溫也跟着升高了兩度。
上完香,往外走,廟前立着一個金榜題名的架子,上面挂滿了紅色的祈福的小牌子,林女士給他們都買了一個,讓他們在上面寫心願。
“保佑你倆學業有成,金榜題名!”林女士微笑地把牌子遞給他們。
因為山上人很多,兩人被擠到了一小塊地方,隻能用膝蓋墊着寫。
慕秋水寫得很快,沒帶猶豫地就寫下了自己的心願。
他的願望從一而終,不看也能猜到。他寫完就把自己的小牌子挂了上去,對着拜了一下。
等慕秋水回來,鄒晚天才合上筆蓋。
“你寫什麼?寫了這麼久?”慕秋水有點好奇地問。
他想看,但他見鄒晚天的意思,是沒打算給他看。
于是他主動地說:“我就寫了幾個字:蟾宮折桂,狀元及第,落款——慕秋水。加個日期。你寫了什麼?”
鄒晚天把牌子給他看了:長風破浪,金榜題名。心想事成,繁花似錦。
慕秋水哦哦點頭:“那跟我差不多嘛。”
其實他原本想寫得更通俗一點:我是第一,我是狀元,我是慕秋水。
但這樣看起來有點二。
他們挂完牌子就下山了,沒在山上逗留。雖然求了神仙保佑,但最後靠的還是自己。
好成績要那1%的運氣,也需要那99%的努力澆灌。
慕秋水是個無神論者,他最信任的,永遠是他自己。
回去的路上,慕秋水聽林女士說,那牌子有正反兩面,兩面都可以寫。
慕秋水:“啊?我就随機選了一面。”也不知道是正面還是反面。
他撇頭看向鄒晚天:“你背面寫了嗎?”
鄒晚天:“寫了。”
“寫了?”慕秋水微微驚訝,他不知道鄒晚天寫了什麼,他隻看了他正面的内容。
“你寫了什麼?”他問。
“寫了名字。”
“就名字?”
“對。”
“哦。”
慕秋水覺得合情合理,沒再追問。
鄒晚天沒有騙慕秋水,他确實寫了名字。
寫了五個字。
不是他的名字。
而是他們的名字。
——晚天慕秋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