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在睡覺的話……那她今天來沒有意義。
于是她又發了一條消息,說明自己等明天再來。
這回栾星回得飛快。
「我剛剛在洗澡。隻是有點難受,您有什麼問題都能來問,沒事的,不要耽誤您的進度。」
李琢光看着這條消息看了半天,忽地笑了一下。
她用密鑰打開宿舍門,便與裹着一條浴巾、頭發還在往下滴水的栾星對上視線。
栾星從臉到腰際瞬間紅透,他拽緊浴巾的邊沿,小聲說:“我、我以為你沒密鑰。”
李琢光輕輕關上門,并不去看栾星裸露的身體,在沙發一角坐下。
栾星從冰箱裡取出幾瓶飲料,放到李琢光面前,讓她随意挑選,坐到她不遠處:“你有什麼需要問我的嗎?”
李琢光拿起一瓶汽水,擰開瓶蓋喝了一口:“你不是曬傷病發了嗎?好點了?”
栾星清了清嗓子,他好像很緊張,皮膚上的薄紅一直沒有褪去:“隻有大腿上一點點,我上過藥,就沒多大事了。”
李琢光點點頭:“我們之前認識嗎?”
栾星抿了抿唇,臉上的血色淡了一些:“我們是一個大學的。”
“晴山大學?”李琢光有些驚訝,低下頭去回憶許久,面露抱歉,“抱歉,我真的——你是我的同學?”
“嗯……”栾星搓着手,目光在地上四處轉,就是不敢看李琢光,“我是你的學弟。
“你畢業晚會的時候我有表演節目,跳舞的那個。”
說到「跳舞」,李琢光倒有了點印象:“是那個穿白色漢服的獨舞嗎?”
栾星雙眼一亮:“對!你還記得!”
“那個時候我在後台準備優秀畢業生演講,隻從直播電視裡看了一眼,你是給我印象最深的。”李琢光笑着說。
——純粹是騙人,她隻看到那一個節目,還沒看幾秒就被拉走了。
栾星耳廓紅得能滴血,他擡起手捏住耳垂降溫,嘴角不自覺地勾起:“節目我準備了很久,你喜歡真是太好了。”
打開了這個話頭,他便說得順暢起來:“我、我一直喜歡你,但是你當時太、太耀眼了,在你身邊的人太多,我不敢和你說話。
“我唯一争取到的機會就是畢業晚會,希望可以讓你看見。”
他左右捏着手指,把指腹捏得泛白:“那天我表演完,還留在晚會裡聽學哥學姐聊天,但沒找到過你,我很難過,以為我們不會再有機會見面。”
他擡起眼,偷偷瞥了一眼李琢光若有所思的表情,看對方對自己的描述似乎有印象,心跳得更快了。
“我直接離開了會場,路上碰到喝醉了的你,你對我說覺得我很漂亮,我很開心,然後我們就……那是我的第一次。”
“啊。”
這下李琢光是徹徹底底想起來了。
那晚她得到自己報送晴山總部集團淸剿隊的消息,高興得喝斷片。
芮禮隔天和她說她發瘋似地給芮禮發了五百條消息,她也一點印象都沒有。
那晚她最後的記憶是扣着一個男人的脖子,給他灌下避孕藥,男人有推拒,卻并不真情實感。
然後……然後她就斷片了。
隔天早上醒來時,房間一片淩亂,那個男人留下一份制作精緻的早飯後就離開了。
天女在上,她真不是睡完就翻臉的渣女。
“我有在找你,想對你負責。”李琢光靜默幾秒,身體往栾星那裡挪了挪,“但你是不是一直不讓我找到你?”
栾星逃避的視線裡閃爍着無措的羞意:“我不知道,我那段時間心裡很亂,不知道該怎麼面對你。”
裝修簡單的宿舍裡很安靜,昏黃一小團的燈光映照在李琢光的正臉上,将她整個人冷硬的線條照得柔和。
她們離得不太近,他的呼吸撞在李琢光的肌膚上,李琢光竟能聽到栾星亂跳的心跳聲。
李琢光舔了舔嘴唇,看向栾星攪在一起的雙手,猶豫片刻,将自己的手搭了上去:“有人和我說你為了我拒絕逃出去的機會,這是真的嗎?”
在李琢光手碰到他的那一刻,栾星渾身緊繃,整個人從内而外地泛着熱:“是、是的。”
話音剛落,他像想到什麼,猛地直起身,語無倫次地解釋道:“但我不希望這件事成為你的負擔,更不希望你覺得我為你守住貞潔是為了從你這裡得到什麼。”
他似是意識到自己過于激動,本就紅透的臉龐更是燒起,聲音也低了下去:“那是我自願的,不需要你的回應。”
李琢光耳朵一動,聽到了什麼聲響,回頭拿起搭在沙發椅背上的一張薄毯包裹住栾星的身體。
下一秒,宿舍門被打開,栾星的舍友走了進來。
那人顯然沒想到會在房間裡看到陌生女人,而看那女人與栾星的動作,似乎頗為熟識。
他在原地呆了一會兒,然後往後退去,砰地關上了門。
李琢光沒管那個男人,轉頭對栾星說:“我可以滿足你兩個願望,如果你想離開,我就帶你離開。
“但是願望完成以後,我們就再無交集了。”
其實本來都是一個的,但确實是找到栾星花費了太久,她心裡也有些愧疚。
栾星呼吸一滞,剛聽到前半句還感到喜悅,後半句便讓他血色盡失。
他的呼吸有些不穩,垂下頭似在考慮。
過了許久,似是終于下定決心:“我不要兩個願望,我隻希望你能永遠記得我。”
她愣怔一瞬。
她以為男人都會得寸進尺提出要求,比如和她在一起,或者求一個名分。
李琢光的目光在空中與栾星交彙,栾星看她的眼神裡是眷戀與愛戀,卻帶着絲絲倔強。
她靜了片刻,答道:“……我一定會好好記住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