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千帆點點頭,确實是這個道理,随後曲霜姿又開始了說教:“你啊,和你叔父其實很像,你叔父也喜歡你,你不如先和你叔父把事情說清楚,這樣不也事半功倍?”
“小時候,我叔父确實對我挺好的,”餘千帆說着說着眯起了眼睛,“你如何知道我叔父喜歡我?”
曲霜姿一愣,趕忙神氣道:“我料事如神不行嘛?”
“行吧,那我叔父的事兒又該怎麼解決?”
“你先約她出來,讓我見見呗。”
“随随便便約一個女子出來,那多不合适啊。”餘千帆皺了皺眉。
曲霜姿冷笑,眼神仿佛要殺死人,“那你約我在此作甚?你餘千帆聲名在外,禍害的女子還少嗎?”
“你這是什麼話!咱們二人兄弟,患難見真情!而且你又不是不知道,我那是裝給我爹看到,想和我爹對着幹,讓他知道我不是當家主的料。”餘千帆一口茶水沒來得及咽下,他拍案而起急忙為自己辯解。
“讓你幫我進宮就是患難見真情了?”她瞥了眼少年,啃起桌上的蘋果。
“你面見的可是聖上,威嚴莊重,你告的是三品大官,在朝中也算叱咤風雲的人物,稍不留神,聖上追究起來我也是要掉腦袋的。”他伸手打掉少女的蘋果。
“好好好。”曲霜姿心疼極了,撿起後擦了又擦,“說話就說話,打我蘋果幹什麼?”
進了八月,夏天已然接近尾聲,午後的大街終于熱鬧起來,不再隻有知了唱歌的聲音了。
曲霜姿從餘千帆口中得知,那位女子名江桃,從前也常來醉煙居裡聽說書,隻是不知為什麼,有一日氣沖沖地就離開了,然後再未來過。
當時就有好些人背地裡議論,說這江桃姑娘必然是餘肅的愛慕者之一。
果不其然,不消半月就出了這檔子事。
曲霜姿靈機一動,讓餘千帆找了幾個小厮傳話,說是今日午後說書郎又要講關于前任餘少家主的故事了。
而她和樂知提前看了江桃的畫像,就負責守株待兔,在醉煙居裡蹲人。
樂知直打瞌睡,這幾天曲霜姿幫兩位餘公子的忙,樂知就幫她攬了大理寺的活兒,代替曲霜姿被使喚來使喚去的。
雖然也為能靠自己的努力養活自己而高興,但一天下來,總是筋疲力盡的,有時夜裡還打呼呢。
曲霜姿也心疼她,索性打發她回去睡覺,自己一個人蹲守着。
樂知一走,疑似江桃的女人就出現了。
柳葉眉、含情眼、瓜子臉,弱柳扶風的模樣,可見那畫師還是有點真功夫在身上的,那畫像上的神韻栩栩如生呢。
曲霜姿啧啧稱奇,這樣嬌嬌的女子,居然敢為了餘肅叔叔慷慨直言,與衆男子争論,看來是真的喜歡。
女子疑惑不已,壓根沒有說書郎啊。
曲霜姿走近,“江桃姑娘,我們可能談談?”
江桃輕輕蹙眉,警惕地看着她,“你是何人?”那日沒來得及細看,曲霜姿這才發現,原來如此情态的女子竟這般撩人心弦,一颦一笑、哪怕是輕輕擡手放在唇邊,都讓人忍不住升起呵護之情。
她看了都兩眼發直,若不是她心裡默認了餘肅叔叔喜歡自己阿娘,否則二人也未必不是良配。
意識到自己的荒唐想法,曲霜姿忙搖搖頭,提醒自己眼前這位是污蔑自家餘叔叔的壞女人。
但她很快又想起那句俗語——“漂亮的女人會說謊。”
曲霜姿清清嗓子,假意禮貌地将江桃請上二樓廂房。
二人一進廂房,曲霜姿就立馬鎖了門,江桃瞬間慌了神,作勢就要喊出來。
“你喊什麼?這裡就我一個女子,你二十又六,比我大了十歲不止,還怕我會害你?”曲霜姿面色冰冷,眼神直勾勾地盯着江桃,“還是說你怕因果報應不爽?”
“害了人,怕造報應!?”曲霜姿聲音猛得拔高,女人有如驚弓之鳥,連連後退,面色都難看起來。
“你胡說,我何時害了人?”江桃有些心虛,眼神飄忽不定。
“你污蔑餘肅,壞了他的民聲,害他不能當少家主!”曲霜姿義正言辭,女人卻噗嗤一聲笑了,笑得花枝招展。
“我當是什麼了,你這小妮子,也看上了我們家餘大人?”江桃放松下來,翩翩落座,自顧自地捧起茶水抿了一小口,“我勸你,還是趁早死了這條心吧。”
“哪裡是你們家餘大人!”曲霜姿皺眉喝道:“你不要再胡言亂語。”
“如果是我胡言亂語,你又何苦花着心思把我約到這裡?”女人笑靥如花,看着溫軟香玉一般,一碰就折了似的,其實是八面玲珑、舌燦蓮花。
曲霜姿沒忘了初心,她努力平複心情,“你既然說你和餘大人原是兩情相悅,你卻慘遭抛棄,可如果餘肅幹出這樣的事兒來,你又何苦來找他?”
“再退一步,就算他真的抛棄了你,你們又是什麼時候培養的感情呢?”
江桃隻是兀自摸摸自己的肚子,“因為我懷了他的骨肉,縱使我當娘的委屈些又如何?我的孩兒不能沒有父親。”
曲霜姿急得伸出手,“我會把脈,我來看你到底有沒有身孕!”
她手還沒伸過去,就被女人打了一下。
“你一個小姑娘,就不要胡鬧了行嗎?”江桃氣呼呼的,面色都紅潤起來,更加面若桃花,然而曲霜姿再沒了欣賞的心情。
因為江桃的下一句話,徹底戳痛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