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者,你又是以何身份自居,憑什麼管餘肅的事情?”江桃挑眉,嘴角勾起玩味。
曲霜姿大腦突然空白,被這句話問得眼睛一酸。對哦,餘叔叔還特意交代了不要自己管,自己也許還在給他添麻煩呢。
憑什麼呢?她努力在大腦裡搜刮答案。思索半晌,她終于得出一個結論,是自己太自以為是了。
她在心裡将餘肅看作了母親的愛人、看作了家人、看作了父親。
“我……”曲霜姿鮮少這般說不出話來。
于是江桃更加得意,站起來便要離去,走到曲霜姿身邊還附耳低語道:“小妹妹,不要多管閑事,尤其是别人的家事。”
曲霜姿一咬牙,皮笑肉不笑地猛得擒住女人的手腕兒,“喜脈如珠滾玉盤,往來流利。”她擡起頭,雖然已經眼中含淚,但還是倔強地笑道:“江小姐,你沒有懷孕。”
江桃愣了一瞬,忙撇開她的手,氣沖沖地走出廂房。
曲霜姿在原地站了良久,随後緩緩蹲在地上,失神喃喃道:“阿娘說過,不要PUA自己,我沒有多管閑事……”
“我隻是太想有個爹爹了。”
但餘肅終究不是她的爹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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餘千帆和樂知打鬧着進了廂房,正看見曲霜姿坐在桌邊失神,二人雙雙呆住、不知所措。
樂知眨巴眨巴眼睛,小心翼翼地問:“霜姿?怎麼了?”
餘千帆則是火冒三丈,“是不是那個女人欺負你了!?我就猜她是個壞女人,我的小厮前不久還看見她偷溜進了叔父的房間。”
“我之前就覺得奇怪,她一定是趁着叔父醉酒才有的孩子!”
“要是真的兩情相悅,怎麼可能如此鬼祟!”餘千帆義憤填膺,他安慰曲霜姿:“沒事沒事,大不了我再多在這少家主位置上坐會兒,不礙事,我不辛苦!”
樂知無語地瞥向他,不禁思忖:男子都是這般自戀嗎?霜姿小姐明明就不是為了他而煩惱,是為了那位更成熟、更有魅力的餘叔叔!
曲霜姿呼出一口氣,眸子終于晃了晃,“沒有,她沒有懷孕。”
“沒懷孕不才好辦嗎?時間久了她自會暴露的。”餘千帆樂觀,覺得這壓根不算什麼事。
樂知噘噘嘴,“霜姿,咱們慢慢想辦法嘛,我陪你去街上逛逛好不好?”
“嗯。”
二人别了不懂少女心事的傻木頭餘千帆,牽着手去街上晃悠。樂知一個勁兒地想辦法逗曲霜姿開心,可是曲霜姿看鬥雞不歡喜、吃糖葫蘆不歡喜、遇到曾幫過的百姓還不歡喜。
她們晃悠晃悠,就又到了曲霜姿買下樂知的地方,樂知感慨萬千:“我當時是最聽話的一個,老實本分,這才少挨打少挨餓,但卻以為自己一輩子都是奴隸命。”
“多謝霜姿小姐救我。”她彎了眉眼,又露出兩個甜甜的酒窩。
曲霜姿盯着那一堆形容狼狽的奴隸,皺皺眉頭、嘴巴抿成一條線,“樂知,你是那人牙子拐來的吧?”
樂知點頭應是。
“那其餘人呢?”
鬧市之中,人牙子得意地揚着鞭子耍威風,那些奴隸都被鐵鍊子拴着,個個衣不蔽體、灰頭土臉,甚至是傷痕遍體。
而這些人當中有老有少、有男有女,最小的竟然是個四五歲大的稚子。
多少人重金求子都不成。
要說樂知是因為失去雙親才讓人牙子有機可乘,那這個小男孩也是湊巧沒了父母?這些人的數量隻增不減,賣出去一個又會補進來好幾個,難道在這大安盛世有這麼多人因為無依無靠,就被拐來了?
可這群人中不乏有正值壯年的,曲霜姿越想越怪,“樂知,那你知道其餘人是怎麼到了那人牙子手下的嗎?”
樂知搖搖頭,“他們不許我們說話,雖然我總忍不住,但是和我年紀相仿的女子怕他們怕得要死。”
“那男子呢?”
“男女是分開關的,那些男子有的聾啞、有的殘疾,我也害怕。”樂知縮了縮脖子,她察覺到人牙子看了過來,連忙躲在曲霜姿身後,她拉拉曲霜姿的手,膽怯道:“我們走吧。”
曲霜姿歎惋,但也隻能無可奈何地離開。
然而正當她轉身之際,聽到身後有雄厚的男聲嚴厲質問:“他們是狗嗎?要被你這樣拴着!”
何處來得好漢?
曲霜姿聞聲驚喜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