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胡鬧!”曲霜姿氣極,她急切地拉住蔣睿,“死者是在哪兒發現的?”
“永、永福巷。”蔣錄事不知道這個小姑娘情緒怎麼這樣激動,他正看着二人對質被猛得一問根本沒反應過來,磕磕巴巴地回答道。
“報案人呢?”曲霜姿急不可耐。
另一邊默默等待過堂的報案人小心翼翼地舉起了手,下一刻就被曲霜姿拉得跑出了大理寺,“這、這位大人,這是幹什麼呀!”
“回現場。”
剩下的衆人面面相觑,還是沈無逆先反應了過來,他着急囑咐道:“先讓仵作驗屍,然後再查明死者身份,讓家屬來認屍。”
囑咐完就追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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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福巷内,曲霜姿面色凝重,除了巷子裡石磚看着古舊,此外并沒有任何異常,像是什麼都沒發生過一般。
她插着腰問報官者,“你确定是這裡?”
那人吓得連連點頭,生怕把自己扯進此事當中。
“你具體給我講講吧,當時的情形。”
“好、好。我每天早上都去早市那兒吃飯,看人下棋,這巷子是死胡同,早就說要拆了,卻遲遲沒有動靜。”
“為什麼要拆?又為什麼不拆了?”曲霜姿問。
“這小的哪裡知道,這街上都是店鋪,巷子兩邊也都是店家,興許是店家不許拆呢。”
“你去早市路過這兒發現了屍體?”曲霜姿看這巷口狹窄,外邊的人都是行色匆匆地經過,鮮少有人會往裡頭瞧,“就這樣巧合?”
“小的就是随意一瞧。”男人驚慌失措,居然對着一個小姑娘緊張得直發抖。
沈無逆趕來,似乎也被這裡的“正常”感到訝異,他四處觀察觀察,又問道:“那你看到屍體時,屍體在哪兒,又是什麼樣子?”
“永福巷裡有時會住幾個乞丐,我起先以為地上二人都是乞丐,近看二人卻衣着整齊,我便上前詢問看是發生了何時?誰知道一股腐臭味熏得我泛惡心,再一摸人都硬了。”男人回想起來心有餘悸,倒不像有假,“我以為兩個都是死人,就趕緊報官了。”
又盤問一通,曲霜姿得知了巷内兩人倒在地上時的具體情形,又着急着往大理寺趕。
她還不忘讓沈無逆把報官的男人看好,說是之後還要問話。
沈無逆覺得曲霜姿才是寺正,使喚人使喚得順手極了。他歎了口氣,解釋道:“盛京已經許久未出懸疑命案了,上一任仵作在四年前就緻仕歸鄉了。”
“大理寺的官員不少都是世家塞進來的,多半也沒有辦命案的經驗,所以才會犯這樣的錯誤。”
他本意是解釋解釋,讓曲霜姿不要再生氣,那大理寺的人都看着呢,她一個不知來曆的小吏倒脾氣大得很。
然而曲霜姿滿心案情,隻淡淡鄙夷道:“盛京也不過如此,還沒荨州随便一個縣衙辦案專業利索。”
真是金玉其外敗絮其中。
她這話其實也對,因為他二人回去之時,公廨裡的屍體還沒人去驗。
林尋雁站在屍體旁皺着眉,遲遲沒有動作,蔣睿還操心道:“你怎麼還不驗屍?”而另一位經過層層選拔入選的仵作霍遷,居然害怕死人,躲在屋外冒着冷汗,一眼都不敢瞧。
曲霜姿冷哼一聲,徑直入内,又被那個捕快攔住,“我剛剛就想問你,你是什麼身份,私自帶走本案重要相關人士,如今還要幹擾仵作驗屍,你有幾個腦袋啊?”
“你姑奶奶我驗屍的時候,你還不知道在那兒呢!”曲霜姿咬牙切齒道。
那捕快更怒了,竟然要擡手打人,“你個小妮子,毛得沒長齊呢,還敢踩在老子頭上!”
沈無逆趕緊過來攔下,“讓她進去吧。”
曲霜姿挑挑眉,又使喚道:“把我的驗屍的工具箱拿來。”
沈無逆覺得自己真供了個祖宗似的,但眼下驗屍是第一要事,他也沒辦法。畢竟這案子沒了誰都能繼續查,就是不能沒了仵作。
林尋雁拿出自己的一套工具,難得不再冷冰冰的,許是也覺得死者為大:“要不先用我的驗?反正我也不會用,我以為這和我的刀劍一樣好使呢。”
曲霜姿搖搖頭,她瞄了一眼林尋雁的工具箱,竟發現并沒有她想象中那樣差,有些竟與她阿娘做的很是相似。荨州那邊仵作的工具很是粗糙落後,曲婧卻有一套自己的精細工具,還給曲霜姿也做過一套。
然而實在是材料難尋,所以也沒辦法普遍流傳開。
“都退後。”曲霜姿嚴肅地戴上面罩、手套,将自己的頭發也都包裹了起來,還有那些工具,剪刀、小刀、小錘,甚至還有小勺,全都不似尋常材質,精細無比,衆人看得是眼花缭亂。
但下一刻,曲霜姿的做法更讓衆人大吃一驚,林尋雁瞬間就背過了身去。
曲霜姿面不改色地把男人的衣服脫了。
脫得一幹二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