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不是說書郎來的日子,白天裡酒樓就沒有那麼熱鬧。隻有收到賞錢,胡姬才會捧起琵琶、扭動腰肢表演一曲兒。
曲霜姿自然也不是來享樂的,她逮着店夥計就問酒樓還缺不缺人手,詢問能否見一見酒樓的老闆。
然而店夥計卻不願意搭理她,曲霜姿隻好再買一盞茶,等候看能否遇到酒樓的老闆。
當然,一回生二回熟,這次她把茶水裡裡外外檢查了個遍,确認沒有上錯才敢往嘴裡送。
她其實知道自己喝不得酒,因為她阿娘在她幼時就給她喂過酒,那酒可比昨日的要濃的多。
幸虧也隻是喂了一小口,然後很快就發現她有病酒的症狀,及時給她喂了藥解了酒。沒記錯的話,那些日子餘肅叔叔叮囑了她阿娘許多遍,不要再給小霜姿随随便便地喂東西了。
曲婧自己喜歡喝酒,一面說着“喝酒傷身誤事”,一面又晃悠着酒杯唱着“借酒消愁愁更愁”。
曲霜姿喝不了酒,心裡卻也愁苦,隻好借茶消愁。
想阿娘,想阿娘,想阿娘。
她在心裡發着牢騷,眼睛還不忘盯着樓下的動靜。
樓外雲衫褪去,一點點挂上夜的帷幕,然後沉重地壓了下去。
樓下也徹底熱鬧起來,觥籌交錯、推杯換盞,胡姬撒歡似地舞着,完全不見午後的無精打采。
曲霜姿神思恍若置身于整個世界之外,一路飄到樓外去,被黑沉沉的夜幕壓的喘不過氣。
她曾以為天地遼闊,自有她發揮才能、大展宏圖之處。現在看來,也許是荨州太小,荨州的人也小,就如那滄海之一粟。
空有抱負,卻沒半分力氣施展。
樓下進來幾位貴賓,幾位店夥計一同去迎,原本烏泱泱的客人自覺地讓開了一條道。曲霜姿回過神來,定睛一瞧,這不是霍遷嗎?
霍遷被簇擁着走到廳内最中央,酒樓裡最好的舞姬也舍得出來了。
曲霜姿不滿地切了一聲。
旁邊突然響起人聲,“你讨厭他?”
曲霜姿回頭,又是一位熟人,正是昨日選拔中的第三名。
“你是錢羽?”她依稀記得好像是這個名字,“你也來找營生啊?”
曲霜姿招手又要來個杯子,給錢羽倒了杯茶。
錢羽冷着臉看她,眼神中不難看出又驚訝之意,“你來這裡找營生?”他冷笑一聲,用嘲諷的語氣道:“你得罪了霍家,怎麼可能在這裡找得到營生,這酒樓就是霍家的産業之一。”
這曲霜姿還真不知道,她也不知道自己怎麼就得罪了霍家,早知道她第一次遇到霍遷那天就多拍幾句馬屁來着。
“你和餘家有關系?”錢羽的态度很不友善,明明他們同為平頭百姓,卻還是擺出副輕蔑的姿态。
曲霜姿不舒服,盯着錢羽沒有說話,直到對面的人尴尬地低下頭,她才裝作剛剛反應過來回道:“我沒骨頭,死皮賴臉求了餘家貴人。”
“那餘家貴人可有說助你入選?”錢羽迫不及待地又問。
曲霜姿搖頭。
得到否定的答案,錢羽頓時松了一口氣,他臉上擠出笑來,笑得比敷衍人的店夥計還要假。
他神經兮兮地壓低聲音,湊得離曲霜姿極近,“那咱們就是一條繩上的螞蚱。”
曲霜姿挑眉,等着他繼續說。
“你有沒有想過,”錢羽又陰森森地笑了幾聲壓低了聲音道,“入選的好辦法啊。”
“什麼好辦法?”事出反常必有妖,直覺讓曲霜姿追問下去。
“咱們前面隻有霍、林兩家的人,隻要他們參加不了選拔,那被選得可不就是咱們了嗎?”果然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呢。
曲霜姿假裝思考,随後點了點頭,“那你想怎麼做?”
“這樣,你用美人計勾引霍遷,在他酒中下迷藥,叫他參加不了明日的選拔。”
曲霜姿表情一言難盡,“那你呢?”
“我去綁了那林大小姐。”
“你好大的膽子啊。”曲霜姿蹙眉。
“我還找了幫手,她被綁了失了清白,必然不會參加明天的……”
真下作啊,曲霜姿在心裡狠狠唾罵,沒等錢羽說完就猛地站了起來,還假裝無意地重重踩了錢羽一腳,疼得錢羽面目猙獰。
他咬牙切齒地問:“你這是要做甚?”
曲霜姿回眸一笑,講話慢悠悠的,“自然是,勾引霍公子喽。”話畢,她還頑皮地吐了吐舌頭。
錢羽喜上眉梢,“那咱們分頭行動,我去找林尋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