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府裡,石屈一早就等在了方仲庸屋檐下,見婢女把屋裡燃了一夜的香爐撤換下去後才動了動有些凍僵的腳提步進屋。
“老爺,昨夜有人從京城大牢裡把定州知府劫走了,現在還查不到是誰,李大人派親信過來讓您馬上到李府。”昨晚半夜李林儒就派人過來了,但時仲庸頭疾又犯了,燃了香爐早早入了睡,石屈這才一早就候在門外。
時仲庸坐在椅子上閉目養神,聽見定州知府被劫了一下子就睜開了微閉着的眼睛,看着石屈:“你确定定州那處宅子的問題處理幹淨了?”
石屈點頭:“我确認過了沒有纰漏,而且胡姨娘的身份幾乎沒有人知道。”
少時,胡明秀與時仲庸是在湖州相識後心生愛慕,然後拜堂成親但并未在官府登記。後來時仲庸進京謀仕途一路以來都對外宣稱自己未有家室,而後在京城将胡明秀納入時府時,因着秦雲柔的關系,也是暗中進行。
外人隻知他納有一房妾室,其他一概不知,胡明秀進府後也一向謹小慎微,極少出府,這也是胡仲庸要把定州那處宅子放在胡明秀名下的緣故。
确定不是宅子出了差池後,時仲庸就帶着石屈避開耳目從李府的偏門進到李林儒的書房。
此時李府的大公子李茂也剛被他爹的暗衛從青樓的溫柔鄉裡“請”回來。
李林儒盯着李茂一臉縱欲過度的樣子一字一句的發問:“我讓你去定州把那個知府給我處理幹淨,你當時說趕到的時候大理寺卿已經把人押住了是嗎?”
讓人僞造定州知府畏罪自殺本是下下策,因為從定州回到京城中間有太多難測的因素,所以李林儒剛開始就吩咐李茂在第一時間去解決了他,以免夜長夢多,但李茂卻來信說腳程慢了一步沒趕上,最後隻能讓他被押回了京城再做打算。
李茂一向很怵他爹,此時腿已經有些抖了,但還是忍着顫意點頭:“是的爹,我走慢了一步就沒趕上。”
“啪!”
李林儒眯着眼聽他說完,上前一揮手就扇了他一巴掌,李茂本就站不穩,李林儒這一巴掌的力道又極大,直接把他扇倒在地上,李茂瑟縮縮地從地上爬起來又跪下絲毫不敢說話。
“你個蠢貨,别以為我不知道你在定州又跑去那秦樓楚館裡逍遙去了,在那裡面醉生夢死啊,你要是壞了我的大計,我就把你給閹了!”李林儒看着他那副窩囊樣又狠狠朝他踹了兩腳,随後讓人把他拖下去關在屋裡,不準人送膳食和探望。
我李林儒怎麼就生出了這麼個這麼窩囊的兒子,真是丢人現眼。
李林儒在椅子上坐下後拿起茶杯仰頭喝完就把它重重的往桌上一擱。
方仲庸方才一直在旁觀望,等李茂被拖下去才開口:“李大人,現在定州知府已經被劫了,我們的計劃就有可能被人發現了,下一步要怎麼做?”
雖然定州知府手上沒有他們的把柄,頂多就是說當初修造堤壩時有人找上他想談一筆劣質材料的買賣,但這尋常的黑心行為可不是什麼能緻命的關鍵。
如果他安安分分的在牢裡死了,就什麼事都沒有,偏偏他被人堂而皇之的劫走了,劫持他的人擺明就是想告訴對方你們的動作露出馬腳了。
“先不要輕舉妄動,現在我們在明,他們在暗,我們現在越安分,他們越抓不住我們的把柄。”李林儒還不知道京城裡到底有誰還有這麼大的本領,能這麼精準的抓住自己漏下的尾巴。
“我已經讓人傳信給端王,讓他早做準備。”說完,李林儒擡頭看着時仲庸:“我兒李瑜過幾日就從江南回來了,到時讓他和令媛先處出點感情,我再讓他去你府裡下聘禮。”
總要先培養點情愫再順其自然的成親,不然容易讓人生疑。
方仲庸點頭應和:“大人說的是,我也已經和小女說過了,定會讓她和李公子好好相處。”
等方仲庸走後,李林儒身旁的侍衛開口道:“老爺,您真要讓二公子娶時大人的女兒?”
李林儒眯着眼道:“我兒儀表堂堂、一表人才,等她對我兒心生愛慕,一頂轎子就從偏門擡進來了。”
方仲庸區區一個小太守,他的女兒進李府做妾也是高攀了,不過眼下還是要先糊弄着他,等李瑜得手了,妻還是妾已經不重要了,他們都得在一條船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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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宮裡的沈淮也已得知了此事,宋少衍已經派人過來告知了,不過這次舉動倒是有點操之過急了,但正合自己的心意。
鐘月宮裡宋流月正在用早膳,隻是桌上擺了很多吃食,宋流月也沒什麼想吃的,有身孕後這幾天都開始沒有了胃口,看什麼都反胃。
宋流月拿着羹匙漫不經心的攪動着碗裡的清粥,時不時才喝兩口。
殿裡的地龍燒的很旺,宋流月隻穿着一件薄薄的寝衣,執着羹匙的手露出一小段瑩白的手臂。
流雙在一旁想勸着她多吃幾口,但又怕她吃了又吐,想着上次去時府拿回的酸杏還有幾顆,就去拿出來給宋流月:“娘娘,這酸杏還有幾顆,您要不吃一顆開開胃?”
這酸杏味道不錯,宋流月聽了就拿起一顆含在嘴裡,總算舒服點了。
流雙見她吃了,放心許多,正要開口,就見沈淮從殿外進來了,福身行禮後就悄悄退出去了,皇上來了,娘娘也能多吃幾口。
沈淮走到宋流月身邊,彎着腰一隻手從她膝蓋下穿過,另一隻手小心攬着她的腰肢把她抱起來,讓她坐在自己腿上,低頭看着她悶悶不樂的臉:“今日的早膳也不合胃口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