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國人對熬夜這件事司空見慣,彼時尚處于亢奮激動的狀态,零點過了也沒有一絲一毫困意,小鎮上的每個人無不沉醉于烏勒爾之夜的狂歡之中。
除了沈亦白和晏遲生。
兩人玩了好幾個項目後,連去喝杯熱可可都沒什麼力氣了,隻想倒頭就睡。
主要是這些項目很費體力。
在沈亦白接連打了三個哈欠後,晏遲生轉頭,注意到對方打哈欠時眼睫毛下的瑩光,體貼道:“要不我們回去吧?”
“好。”沈亦白正有此意。
乘坐當地的巴士回到雪村公寓後,沈亦白和晏遲生洗漱換衣完就老實上了床,雖然什麼都沒做,但倆人睡在同一張床上卻多了些不一樣的感覺。
晏遲生與對方面對着面,借着落地窗外的氤氲燈光,他看清了眼前人那漂亮如星辰的幽深眼睛。
瞳孔漆黑,卻深邃。
睫毛根根分明,因在燈光下顯出幾分朦胧,像是落了銀輝的羽毛。
“小白。”晏遲生輕聲開口,“我可以這麼叫你嗎?”
這是他第一次談戀愛,除了一開始有些羞澀和不自然之外,現在的他漸漸适應了男朋友這個身份,俗話說沒吃過豬肉起碼還見過豬跑呢,哪怕缺乏實踐經驗,在理論上他還是懂得情侶之間應該有個特殊親密的稱謂才對。
“好啊。”沈亦白笑得眼睛彎彎,語氣洋溢着歡快,似乎很高興晏遲生主動叫出如此親密的稱呼。
他頓了一下,又說:“那我可以叫你遲生嗎?”
晏遲生笑了:“不叫小宴了?”
沈亦白撇撇嘴:“遲生比較好聽。”
事實上,在知道晏遲生比自己大兩個月後,他總感覺再叫小宴有點怪怪的。
晏遲生沒在稱謂上多做糾結,因為對方在話頭落下之後就貼近了他,在他懷裡尋了個舒服的姿勢。蓬松柔軟的頭發蹭着他下巴,一股難言的溫馨自然而然在兩人之間悄悄升起。
“唔,我可能再過一兩個月就要回國了。”沈亦白埋頭在晏遲生肩窩裡,悶悶地說。
他本已經決定不回國了,可父母那邊專門打來電話,大緻意思是除夕那天必須回家,不說走親戚,也要吃個年夜飯,順便給弟弟過生日。
父母沒有意識到他别扭的情緒,或者說意識到了也覺得這沒什麼,在他們看來他已經長大了,這種情緒自己能妥當處理好。
當然,他會處理好,隻是一直過不去心中那道坎,不過也不會排斥。
除去父親區别對待這件事,他自個兒也不會跟一個比他小十九歲的小孩計較什麼。
他隻是想借這次出國工作任性一回罷了,如果任性不了,也不會像青春期那樣叛逆,直接和家人撕破臉,更何況這又不是什麼大事。
過個生日而已….
反正已經過了六年,再過第七年好像也沒什麼。
“訂機票了嗎?”晏遲生察覺到戀人的低落情緒,輕聲問。
沈亦白小幅度搖頭:“沒。”
“那到時候我和你一起回吧,正好我在那邊有工作。”為了陪男朋友,晏遲生臨時給自己安排了檔期。
沈亦白不知道晏遲生的具體工作情況,隻知道對方學法律,還在智誠當顧問,他想這麼大一個集團,業務分散全國也沒什麼出奇的,對于晏遲生的話,他一點兒也沒懷疑地相信了。
為此還很高興。
“那真是巧了!在此之前我還一直在想怎麼把你拐到Z國呢。”沈亦白嗓音裡壓不住興奮道。
晏遲生低頭親了下對方的額頭,溫聲道:“不用拐,我會主動跟你走的。”
沈亦白更開心了,縮在對方懷裡時左手緊緊抱着人的腰,另一隻手蜷縮在兩人貼合之處,像是隻粘人的小貓在鏟屎官身上嗅到貓薄荷,上頭極了。
“真好,太喜歡你了。”
晏遲生聽到這句話,心裡也很歡喜,放在對方腰上的手摟的更緊了,輕聲嗯了一下,說:
“我也是。”
*
由于昨天睡得晚,兩人今早都賴了床,臨到了中午才起來。
晏遲生緩緩睜開眼,一入眼便是對方放大的睡顔,在暖陽下,皮膚上的絨毛都看得一清二楚。
越過對方,能看到不遠處的樹梢上挂着晶瑩的霧凇,近了能看見雪道上不時滑過的遊客和專業選手。
晏遲生在這個美妙的早晨,哦不,應該是中午,他想到今天的行程中有滑雪這一項目,心中不可避免期待起來。
如果換作别人,晏遲生可能隻把滑雪視作一個極限運動,但對象要是換作沈亦白,滑雪就不僅是滑雪,它似乎被賦予了某種特殊的意義。
一種,把他和沈亦白拉近關系的特殊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