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一出口,晏遲生便感到自己心髒猛地漏掉一拍,臉龐也在不經意時染上了紅暈。
“….我也是。”他有些别扭地說。
其實他心底很開心,開心于對方的感情和自己是一樣的,而不像曾經那樣,單向索要愛卻始終得不到愛。
“你開車來的嗎?”沈亦白松開對方,左右張望,沒有看到熟悉的車,便問道。
“沒有。”晏遲生頓了下:“坐的士來的。”
沈亦白點點頭:“那我們走回去吧?反正這裡離家不遠,大概十幾分鐘就到。”
晏遲生自然沒意見:“好。”
兩人沿着斑馬線緩緩沒入人潮。
等過了馬路,沈亦白垂睫,看着對方凍紅的手指,輕聲問:“我可以牽你的手嗎?”
晏遲生愣了下,似乎沒想到對方會提出這個要求,這語氣平淡地簡直像在問“你今天吃飯了嗎?”
他沉默,沈亦白便跟着他沉默。
這次對方并沒有像前幾次那樣,不回答就直接行動,對方好似打定了如果他拒絕就不會有進一步的動作。
在沉默之中,留給了他選擇的餘地。
晏遲生回顧了前幾次的親吻,心想,那對方之前的舉動又算什麼呢?耍流氓嗎?
走了将近一百米後,晏遲生才說:“好。”
沈亦白緊張的表情一松,随即發出一聲輕笑。
緊接着,沈亦白修長漂亮的手便摸了過來,貼着他的掌心,像上一次清晨那般鑽進他的指縫之間。
十指相扣,晏遲生能清晰地感受到對方凸起的關節和熾熱的溫度。
那溫度輕而易舉地暖了他冰涼的手,一路竄到血管裡,汩汩的流動進心髒處。
他沒出息地再次心動。
晏遲生知道,他此刻的狀态有些自暴自棄,一方面想世界上不會有誰真正愛着他,一方面又貪戀現在所擁有的溫暖和幸福。
恍惚間,他突然想到自己和沈亦白都沒有和對方說過一句我喜歡你,當下的舉動就好像是出格的暧昧和試探,根本上升不到戀人之間的親密和喜歡。
這是對的嗎?
晏遲生不知道,明明腦子異常活絡聰明的他,此刻卻不想想這個問題。
“遲生,我可以這麼叫你嗎?”
沈亦白的聲音在來來往往熱鬧的人群裡異常清晰。
晏遲生盯着對方帶笑的眼尾,問:“為什麼要這麼叫我?”
“這還用問嗎?”
“不能問嗎?”
沈亦白沉默了下,而後失笑:“能問,但這答案不是很明顯嗎。”
明顯你倒是說清楚啊,晏遲生想。
“我沒看出來。”
沈亦白斜了一眼他,說:“那是因為你笨。”
晏遲生:“難道不是因為你故意不說?”
沈亦白沉默了。
晏遲生也不着急,他低頭,看向兩人牽手的部分,對方膚色很白,尤其在黑色羽絨服的襯托下,青色延長的血管清晰可見,因為天冷,泛着一層不自然的绯紅。
他等了一會兒,也沒等來對方的下一句話。
剛要開口,一個戴着毛絨絨帽子、手臂上拎着一個花籃的小姑娘突然跑到他們身邊,似乎跑的太急,沒喘上來氣。
他倆同時頓住腳步,看向這個臉色異常通紅的小姑娘。
對方擡起頭,看到他們倆人的臉後,那紅彤彤的臉蛋似乎更紅了,好像快要燒熟了一樣。
“哥哥,你們好。”
脆生生的幼音響起,小女孩說話時空氣中噴吐出一小圈的白氣。
沈亦白蹲下身子,和晏遲生牽着的手也沒松開,就那麼一手擡着,一手放到膝蓋上。
“怎麼了小妹妹?”
小女孩先是看了看兩人緊握的手,又看面前揚着笑臉的溫和青年,最後擡頭看個子高高卻面無表情的金發青年。
她腦瓜子轉了兩下,擡起舉着花籃的手,對那個一直不說話的金發青年說:“哥哥,給你的男朋友買一束花吧?他看起來很喜歡哦。”
沈亦白:“……”
為什麼這句話不是對他說而是對晏遲生說?
晏遲生聽到那句“男朋友”,目光才正眼看向那個賣花的小女孩。
他單手插着兜,漫不經心地問:“多少錢一束?”
小女孩揚起甜甜的笑臉,回道:“一朵隻要一美金喔,如果哥哥你買五朵以上,我可以送你一朵。”
“那我全要了。”晏遲生說。
沈亦白猛地擡頭看向晏遲生,目光中透着驚訝。
小女孩在聽到“全要了”後,瞳孔微微張大,像是不敢置信自己聽到了什麼,她猶豫道:“哥哥,這鮮花隻能放三天,你确定要買這麼多嗎?”
晏遲生嗯了一聲:“如果可以,你的花籃也能賣給我嗎?”
小女孩确定對方真想要後,嘴角裂開的弧度更大了,她眉眼彎彎,笑得很是開心,眼裡是抑制不住的欣喜。
這個冬天太冷,她也很想早賣完早回家,本以為要在外面凍五六個小時的,結果剛出來賣她就碰上了兩個大好人。
小姑娘仔細數好花朵的數目後,便對晏遲生說:“一共是一百三十二美元,另外這個花籃是我撿來的,不要錢,就送給哥哥你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