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亦白待人走後,坐在地上喘了幾口氣,他頭暈眼花,感覺腦袋裡的漿糊都快要攪爛。
除此之外,他的身體還燥熱難耐。
明明十二月末的華盛頓還降着雪,他卻熱得出了一身的汗,連吐出的氣都帶着灼燙的溫度。
要洗澡才行。
冷水澡…..
意識不太清醒的他撐着地闆起身,剛開始還沒感覺,一觸牆後,玻璃劃破的皮膚此刻傳來了鑽心的劇痛。
他忍着痛,摸索着牆打開了廁所的燈,走進淋浴室,他脫下衣服挂在門外,把按鈕移到冷水端,開到最大,頭頂花灑瞬間傾盆雨下,冰冷刺骨。
沈亦白沖了一會後,就關上了。
沖冷水後,身體在接觸冷空氣時,都會下意識抖若篩糠,可沈亦白渾濁的意識卻未能清醒半分,他的内裡依舊滾燙得像是火燒的爐子一樣。
他暗罵一聲,那死胖子到底從哪裡弄來的藥,藥性居然這麼強,和他以往認識的藥有着天壤之别。
沈亦白本以為沖冷水就好了,沒想到越沖越熱,他怕自己燒糊塗,立馬裹着個浴巾就出來。
“哈……”
這藥,該不會要人來解吧?
想到這個,就像是打開了什麼開關。
渾濁不堪的意識作出了最後的警告,身體裡的每一個細胞仿佛都在叫嚣着着,他需要一個人,需要…..
需要什麼?
他短暫的卡殼了一下。
這時,門外傳來刷卡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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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遲生經過最後一個拐角,來到了綴着金光的門牌号前。
他看了眼門牌号,8888
确認沒有走錯後,才從口袋裡掏出卡,刷上。
“滴”
指示燈變綠,晏遲生便按下扶手,推開房門——
映入眼簾的,是青年清隽削瘦的身影,潔白如玉的腿以及還未擦幹的頭發。
發尾處浸濕的地方,猶如斷了線的水珠從人曲線漂亮的天鵝頸緩緩淌下,沒入純白的浴袍裡。
引人遐想。
可晏遲生偏偏覺得,後頸處的那道白在暖燈下比浴袍更令人第一眼就注意到。
他欣賞了會,頭一回覺得中間人沒胡說,果然很白。
“你叫什麼名字?”
聽到聲音,沈亦白的動作遲鈍了一下,轉過頭。
朦胧着水霧的眼睛裡隻看到一個男人模糊的身影,他晃了下腦袋,以為是前不久的人又回來了,畢竟開房前酒店都會配備兩張房卡給顧客。
想到對方前不久救了自己一命,他語氣溫和地回道:“..沈亦白。”
沙啞的嗓音含着幾分勾人心扉的尾調。
對方用的是中文。
連名字也很白。
令晏遲生滿意的,不止對方的聲音,還有對方的那張臉。
第一眼看去,對方無疑是好看的,驚豔絕倫的好看。
不僅有着東方人經久陶養的溫潤氣質,還有丹水墨畫着重描繪的清俊淡雅,眉眼間便如那三月的春風,含着花園裡綿延不絕的豔麗。
這次的合作夥伴,恰到好處得長在了他的審美點上。
晏遲生繞過對方,走進洗手間裡拿了一條幹毛巾,又走回來到沈亦白的身邊。
他将毛巾蓋在人頭上,熟練地切換成中文,簡略地說:“擦一下。”
毛巾遮住了沈亦白的視線。
他不由地擡起手,掰開毛巾。
旋即,露出一雙泛着水汽的眼睛,就像是剛洗淨不久的藍寶石葡萄,又像是無害的小動物一樣懵懵地看着晏遲生。
晏遲生被看得心有些癢。
見人半響沒有動作,晏遲生便問:“不擦嗎?”
沈亦白腦袋發蒙,甚至有點聽不清晏遲生在講什麼,隻能茫然地看到對方形狀好看的唇瓣在一張一合。
他好想睡覺啊,對方在說什麼?
他該怎麼回答,對方才能讓他睡覺?
好困好熱好想躺床上啊….
他憑着本能搖了下頭,然後想往卧室的方向走去,結果剛一出腳,腿就不受控制軟了下來,趔趄了。
晏遲生眼疾手快地抓住對方的手腕,将人拉到自己懷裡。
剛一觸上對方的皮膚,晏遲生就感到了不對勁,怎麼溫度這麼燙?
再仔細看對方的臉和皮膚,紅的說成是熟透的蘋果也不為過。
晏遲生皺了下眉:“來之前,你喝了什麼?”
剛剛差點摔的那一下把沈亦白腦海裡的渾濁驅散了一丢丢,又加上對方的觸碰令他很舒服,渾身熱意也跟着消散了一些。
這會,他倒是能聽清對方大概說什麼了,順着對方的話,他回道:“…酒。”
晏遲生有些無奈,這人是有多害怕,還要喝酒壯膽?
他扶了下沈亦白,然後把對方頭頂着的那條毛巾放到人手中,再次重複:“擦一下吧,頭發濕濕的睡覺會很難受。”
聽到其中兩個字,沈亦白的眼睛倏然亮了一下:“…睡覺?”
晏遲生看着對方期待的眼神,有些不解,難道不是喝酒壯膽,隻是單純事前一杯酒?
他沒有深究對方的這種習慣,反正隻是合作一年,他對合作夥伴沒有什麼要求,唯一的要求就是自願,并且合約期間保持身心幹淨。
因為他這個人有潔癖,碰過的人,别人要是再碰,就會失了興趣。
當然,僅限合約期間,合同一結束,對方愛怎麼玩怎麼玩,都與他沒有太大的關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