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賀如為中心,出現了一道龍卷風,七零八碎的骨和塵将步乘月推遠。
她尚能立住腳,卻有幾個人被吹上天了,也不隻是哪裡冒出來的,都穿着神虛舟蒼青色的弟子服。
被卷到天上蕩來蕩去,依然張牙舞爪,努力向賀如身上打出招式,步乘月記得見過其中幾個人的臉,就前兩日,在神虛舟。
龍骨索穿越風暴,筆直而有力地将幾個“人”串成一串兒。
身為鬼卻不入陰司,在這害人性命,活該他們煙消雲散,靈力輕易穿不透的鬼體,在冥尊親手鍛造的龍骨索下不堪一擊。
步乘月一路殺到賀如身邊,“再使點勁兒呗,那大鬼還沒卷出來呢。”
賀如抽空橫她一眼,重重一拍,佩劍全部隐入地底,深入地心,又拐了個彎,在地下橫沖直撞,地面上隆起長長的土堆,步乘月追着看過去,果然看到那把劍破土而出。
劍氣擦着的,是一個書生模樣的鬼,步乘月從盛曚那知道翰林将軍長什麼樣,龍骨索當即飛了出去。
勢如破竹的鋒利之骨眼見就要捅穿大鬼,卻急急拐了個彎,氣流沖散莫微終柔順的發,砸進了後面遠處的骨堆裡。
步乘月無法确定那個人是不是莫微終,是不是活着的莫微終,她不能冒這個險,隻好錯開角度。
莫微終的身體懸浮在翰林将軍身前,離地面一大截才能擋住他的頭,就這樣翰林将軍依然露了一圈身子在外面——莫微終擋不住他。
“盛曚?”
兩個字,吓得步乘月跟賀如齊齊回頭。
看了一圈并沒見到盛曚的身影,隻聽翰林将軍接着說,“原來你就是她師尊,百聞不如一見啊,你也是活死人?”
步乘月不着痕迹地跟賀如交換一個眼神,然後回答翰林将軍莫名其妙的話,“幹你何事,把我師姐放下。”
翰林将軍慘白的嘴角咧開,露出猩紅的嘴裡顔色,呵呵笑着,“看來是個仙子,仙子啊,你身上,都是她的味道。”
步乘月一聽這個就煩得慌,她閃現到莫微終身邊,直接近距離開戰,攝魂斷夢傘的尖端捅進翰林将軍肩膀,一下子撐開的傘面把他頂出去半步。
這點距離足夠步乘月把莫微終抓到手裡了。
賀如配合着攻擊,讓翰林将軍左右招架,步乘月則是帶着莫微終跑到空間們的位置,她已經确定這就是活人了,一下子将暈過去的人從空間門扔了出去。
深色的傘像一朵盛開的花,綻放在背後,替主人擋住團團攻勢。
這裡終究不是鬼界,他就算是有天大的本領也施展不開,所以都沒用上盛曚,步乘月與賀如聯手,片刻後就捉拿住作亂的鬼。
“提去蓬萊島吧,神虛舟不知道進了多少内鬼,等掌門醒了,我們再一同過去。”
賀如結果龍骨索,這鍊子大部分都綁在大鬼身上,她手裡隻捏着一截,賀如看看被綁的鬼,再看看步乘月,聯想起她說過的話,不再多問。
其實這鬼該交給冥尊的。
說起冥尊,此刻盛曚站在黃泉路盡頭,落日餘晖一樣的光為她渡上暖色,蓮花座變成小小一朵,落在手掌心。
忽而一顫,掉落一瓣蓮。
她是活死人,是千萬年來最接近初代冥尊的冥尊,努努力,就能用自己的元神淨化蓮花座,其中一片花瓣罷了。
盛曚在心裡計算,元神珍貴,但師尊更寶貴,趁她不在,把這花瓣放到浮瓷區,去當那生命樹的伴生物,可幾月内就讓浮瓷區繁茂興榮,師尊必當誇獎她。
她不在乎那些妖過得好不好,自己犯下的錯有沒有被原諒,隻要師尊能誇她一句就好了。
從陰陽交界處飄出來的小東西,淡到幾不可察,出現在羽族領地,埋進那片土裡。
要不了多久,生命樹的枝丫會瘋狂生長,靈氣滿溢到所有妖獸都撐得打嗝兒,到時不單是靈氣複蘇,還有紅蓮帶來的萬年前的福澤。
初代冥尊的東西自然是好東西,她可不是普通的大鬼,她是神明。
盛曚的聲音忽然在樹頂響起,驚得紅狐左搖右擺,盛曚傳話說,“小畜生,便宜你了,先别告訴我師尊,不然有你好看。”
赫兒抓着阿如娜的翅膀,剛想破口大罵,又反應過來自己在姐姐面前要保持風度,尴尬一笑,“說什麼呢盛曚?”
盛曚就傳了一句話,自然不會有人回答她,最後還是阿如娜接過話,“應該不是壞事,别理她們。”
她跟仙子關系不錯,跟那個鬼可沒什麼好說的,不用她特意交代,阿如娜不去步乘月跟前說她壞話就不錯了,不可能去誇她的。
這頭的盛曚獨自期待着,期待伴生蓮長成之時,師尊見到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