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幽藍焰盛開在如玉掌心,步乘月終于恢複自由身,盛曚本來想讓嘉佑跟着她,被她一句“翰林将軍曾經也是萬獸圖裡的,真的安全嗎”給擋了回去。
所以盛曚隻給幽冥火喂了點她的鬼氣,好讓它在靠近那些被輸送來的、摻雜冥尊鬼氣的地方時能有所指示。
步乘月欣然接受,這樣一來,不僅能探查到盛曚的鬼氣,隻要盛曚靠近,她就能得到預警。
改頭換面的步乘月将火種稍微改裝,挂在脖頸間,藏在衣領下,從黃泉路上出來後,一點點找尋,溫度忽閃,時高時低。
她發現,似乎在高處,信号更強烈,于是步乘月禦劍踏空,停在一個莫名熟悉的高度,也是幽冥火最活躍的高度。
如果是神虛舟的話……于是試探着往飛舟靠近,步乘月遠遠凝望宗門那外人止步的大門——還真是神虛舟。
好一個屹立不倒的大宗門,真是撞了邪了、見了鬼了,這些不幹不淨的事都跟它有牽扯,還好月地雲階隻有盛曚的痕迹,沒别的鬼。
步乘月換上蒼青色的弟子服,裝作藏寶閣弟子,因為他們徒弟多,閣主來了都不一定認識每個徒弟,步乘月就這麼閃進去了,什麼結界,限制,對她來說形同虛設。
果然這裡頭鬼味兒更大。
尚且不清楚具體位置,還要等鬼氣再輸送幾天,才能分辨出幽冥火反應最強烈的地點,暫且潛伏在這兒吧。
給盛曚說後,那家夥接受不了,說着什麼怕師尊受傷,擔心師尊不适應什麼的,步乘月聽了都發笑,她再不濟也是神虛舟的長老。
如果這二百年沒有盛曚敗壞她的名聲,按照昌維佳生前一頓操作,步乘月就是修真界的最有擔當的英雄。
如今都不敢以真面目示人,因為她師徒倆跟鬼族有關系,這也就算了,籠絡妖族還是鬼族都差不多,都是同一戰線,但是盛曚帶着鬼族把修真界快掀翻了。
就為了找自己這個師尊,步乘月沒臉見人了。
她理清衣擺,翻看着手邊的書,是關于神虛舟秘境的基本介紹,這些人盡皆知,步乘月也沒仔細看,随意翻開一頁就裝模作樣的裝起來。
不知不覺間,舒緩的眉微微泛皺,這是李寫的和她所知道的,不太一樣。
步乘月對秘境的了解,出于親身實踐,她随母親在裡面生活過很長時間,雖然沒有對每個境都了如指掌,但基本的信息還是知曉的。
最核心的境叫做“萬年戰墟”,是數萬年前人族與妖族的最後一戰的遺址,那地方稍微一靠近便覺通體生寒,不僅四肢會慢慢僵硬,連靈力都跟被什麼東西凍上了似的。
所以她在其他境任意穿梭,練習空間術法,卻從不靠近戰墟,裡面太多亡靈、太多怨恨,糾纏了成千上萬年,發酵出一股令人頭皮發麻的森意。
她從未進入,聽母親說,進去的人會變得神志不清,認為自己是戰争中的一員,會一直厮殺,殺掉他見到的所有人,最後把自己也殺死。
在步乘月的印象裡,萬年戰墟是個危險恐怖的地方,絕非書中所描繪的“寶藏之地”。
書裡把那地方描寫的既能尋寶,還能增長見聞與本領,是每個弟子必去的境,不過此地極難顯現,須得是有緣人、氣運子。
一筆一劃都是誘惑,刺激閱讀者前仆後繼地去找戰墟,步乘月眼裡再也看不見滿紙荒唐文字,密密麻麻的,分明是巨大的陷阱!
會不會是盛曚動的手腳?
步乘月定了定心神,在腦海中給盛曚傳音,“你可了解神虛舟秘境中的萬年戰墟?”
忽然被師尊問話的盛曚叫停幾位部将,“本尊再給你們一次機會,還不說實話的話,就等着變成花肥吧。”
她聽步乘月的話,所以不是下油鍋,改花肥了。
溫和是不可能溫和的。
被打斷彙報的烈焰鬼本來是浴火的模樣,面對盛曚隻有黑漆漆冒黑煙的份,他能說的都說了,尊上還指責他不說實話,要死了要死了……
把鬼吓到冒煙後,盛曚嘴角漾開笑,溫和地喊了一聲,“師尊,我也想你。”
師尊之前都固定時間聯絡她,這次居然大白天的就傳來訊息,一定是思念難耐。
人的容忍度和接受能力是會提升的,步乘月現在臉不紅心不跳,“别頑,我問你,先前你說,想把凡間幻境從整個秘境中割裂出來,當時可有發現什麼異常?”
“當時沒有,我當時也是昏了頭,跟師尊沾點邊的就想據為己有。”
當時沒有,那後來呢,步乘月如是問道。
“後來啊,”她拖出長長的尾音,聽起來是在回味什麼趣事,“後來我就發現,穿梭于各個境的路,不止一條,師尊真是厲害。”
步乘月恍然大悟,怪不得這麼多年過去,盛曚都堅信她還活着,怪不得她不好奇自己從哪兒知道的她的過往,怪不得她依舊粘着自己。
就是看上她的能力了吧?一定是看上她的能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