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代冥尊,除了初代冥尊以來最優秀的一任貴族的王,無人打攪的月地雲階,隻猶豫了兩三秒就筆直地彎了雙膝。
步乘月當着盛曚的面收走了自己的屍骨,全程都被那跪着的人戀戀不舍地注視,就好像剝奪了她的珍寶,看得步乘月心裡發毛,“有什麼問題?”
居然不可思議地從盛曚平靜的臉上瞧出缱绻,面向步乘月,比剛才對着骨頭還要柔和,“沒有,師尊都回來了,那幾根東西就沒了意義。”
“知道就好。”不對,她回來了也沒什麼意義,她就算死了那自己的屍骨也不該對她有意義,步乘月落座後稍微糾結了一下。
接着她開始問正事,“這話該刑律堂的長老問你,本尊也不能徇私,但作為師尊,如果你還認本尊的話,就說實話,把該交代的都交代了。”
……
聽了盛曚的話,步乘月是兩眼一黑又一黑,覺得自己為什麼要有分身能重生呢,讓她直接死了多幹淨。
那逆徒執拗地貼着她腿邊,說她确實跟鬼族有交易,因為恨,因為想報複,想借鬼族的手除掉一些人。
她還說,為了替師尊報仇,也為了找到她,盛曚進養鬼區找人,殺了好多鬼,把翰林将軍殺了後一不小心成了新冥尊了。
她在修真界找人的時候懲惡揚善,鏟除了一些毒瘤和潛在的惡人……
從盛曚避重就輕,明顯隐瞞了什麼的描述裡,步乘月知道事情不會那麼簡單,鬼族能輕易勾結上?冥尊是那麼好當的?這樣的人還能在修真界除惡揚善?
“所以你統一天下了。”
聽着師尊肯定的語氣,盛曚挺起胸膛,用腰腹去磨蹭,“沒有,凡間依舊,我們的紛争沒有波及他們。”
所以她真的統一天下了,步乘月想吐血,她死的何其慘烈,為的是讓盛曚成為霸主?不是!她隻想讓盛曚跟死了師尊的正常徒弟一樣。
浮瓷區是不是被她放火燒了,修真界還有活人嗎,這兔崽子不說實話以為她猜不到嗎!真是她的好徒弟啊,打着替師尊抱不平、找師尊的旗号,把自己的氣全撒出去了。
罵名也算在她這師尊身上。
雖說這麼多年了,步乘月也不在乎這點罵名,她名聲本來就不幹淨,但是被徒弟背刺的感覺,背刺完還不能教訓她的感覺,讓人憋屈的窒息。
步乘月一動不動,任盛曚小動作不斷,她知道此刻跪在自己身邊的人一定幹過什麼混賬事,越是冷靜麻木的臉,越是心虛。
無奈打不過也逃不過。
她親手扶起尊貴的冥尊,配合她演戲,“就這麼簡單嗎,你原本是活生生的人,變成這樣子,就三言兩語、一筆帶過嗎?”
如此長的時間線裡,發生了諸多未知事,還有她不曾打探的舊人老友,步乘月都不問,隻挑出盛曚來。
給盛曚感動到了。
“這點小事,比不得師尊化骨之痛。”灼灼如火的目光是壓不下的貪欲,百年的思念在其中糾纏,如今傾瀉而出。
步乘月以為,高品階的大鬼的眼睛都是這樣的,并不知無論大鬼小鬼,隻要情緒激動,殺氣或欲望,都能體現在變綠的眼睛上。
見她還是不願意說,也奪不回自己被蹭的腿,步乘月提出去外面轉轉的想法。
“師尊還是多看看我吧,這地方雖然比不上咱們的月地雲階,但這些年,我都是靠着它才踏實,師尊,來。”
步乘月:好恐怖,面癱徒弟會笑了。
不對,主動權怎麼沒了,步乘月跟盛曚手牽手站起來才驚覺,就算盛曚跪着,就算她有認錯的态度,但主動權還是不在自己手裡。
算了算了,身體權在自己手裡要緊,“看來你還認我這個師尊,那就放手,拉拉扯扯成何體統!”步乘月嚴詞厲色,停住腳不肯邁步。
“師尊見諒,弟子思念成疾,這些年幾乎沒睡過覺,常常出現幻覺,看見師尊回來了,幻象裡師尊也是這般不許我親近……”她低着頭,把玩着步乘月的拳頭。
“也許這也是假的,但說不定隻要我用力留下你,你就不會消失了。”
“本尊肉身已死,此乃分身,已經恢複如初,不必擔憂,還有,你摸起來很涼。”趕緊松開,不孝徒。
嗯?手底下瞬間熱了起來,熱過頭了逆徒!乘月仙尊咬着牙忍下來,“于禮不合,如果你還知道本尊是師長,就保持距離。”
時間好像凝滞了,步乘月說的話無人應答,盛曚在想,如果她對師尊不客氣一點,她會生氣到消失嗎?
盛曚怕自己把步乘月氣死。
師尊不是愛生悶氣的人,她不把任何人任何事放心上,那些嘲諷她會忽略或者當場反擊回去,那對以下犯上大逆不道的徒弟呢?
“我是冥尊,禮數是我定的,誰敢不服,師尊放我出去,把他魂都剁碎了下油鍋。”盛曚試探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