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曚從腰後飛出去一把刀,劃破虛空,嗡鳴着射中半死不活的嘉應大人,黑衣白面,熟悉極了,盛曚緩步上前,“真是許久不見。”
“你想找到你師尊嗎?我告訴你,”嘉應一雙瞳仁都變成了綠色,像深山老林裡埋伏的狼,露出獠牙,“隻要你也死了,就能順着路找到她了。”
他一躍而起,想拉着盛曚自爆,結果沒等躍起多高,又一記無情刀,插進他一隻已經變灰的眼珠裡,煞白的臉開始透明,盛曚抓緊時間攝魂回溯。
“你師尊,魂飛魄散、碎片難全,不入輪回……不得往生!盛曚,你去死吧,變成鬼再死一次,就能見到她了……”
盛曚拔下插在他眼眶裡的刀,從嘉應嘴裡送進去,攪弄一下,讓他再也開不了口。
等她攝魂結束,嘉應已經沒了,可惜了,沒來得及收進萬獸圖裡。
内容和嘉佑那邊的差不多,一些鬼族常識,一些鬼族管理層的東西,關于步乘月,他還真的不知道,不過就是因為他,封閉了那地方,師尊才出不來的。
而且都說了紅蓮标記不可以動,他手下的鬼還是攻擊她了就,“一群蠢貨。”要不是鬼死後沒有屍體,盛曚絕對要把嘉應再鞭屍。
盛曚沉着臉,這一趟幾乎沒有收獲,不過可以回去把那爛花砍了,這些天都是自己給她提供養分,師尊的屍身根本沒落得一絲好處。
鬼族人人趨之若鹜的紅蓮,斷了根莖後化作一方蓮花座,被摔在地上,無人在意,盛曚隻在乎那幾根骨頭,她終于可以沒有阻礙地抱着師尊了。
一根手指勾着那肋骨,喃喃道:究竟去哪了呢。
師尊除了月地雲階和秘境,就沒有别的落腳地了,而且賀如也說修真界沒有師尊的氣息,浮瓷區早就被她控制了,到處都不見人影。
盛曚提起那隻爪子,想松手扔下她,看看這骨爪會不會自己使勁兒,抓在手裡猶豫半天,她知道骨頭架子當然沒有力氣,又想試試,又擔心摔壞了怎麼辦。
一來二去,單手握變成兩手捧,還低頭送上兩片唇,最後請請把那幾根趾骨放回床上。
“師尊,我該早就用嘴碰一下這裡的,那樣的話,我還能回憶一番,不像現在,弟子根本不知那是什麼感覺。”
說這話時,盛曚想到,嘉應雖然說話惡心人,但也提供了一個方法:變成鬼,借着生命樹的力量,陰陽兩界暢通無阻,她一定能找到師尊。
以她不人不鬼的修煉結果,在哪都不好受,若是單純的修靈,隻能在陽間,可要是變成鬼,就能借着生命樹的力量,去哪都行。
“若是有她的消息,立馬傳信于我。”
賀如打量再次造訪的盛曚,還沒有恭喜她晉級,她覺得眼前這人不太一樣,跟她在一起,賀如渾身起雞皮疙瘩,是因為她殺了太多鬼,沾染了鬼氣和殺虐嗎?
“幫我轉告神虛舟那邊,就說莫微終暫代掌門職務,我去浮瓷區有事,誰也不準進秘境,靠近月地雲階者,死傷自負。”
她完全是因為離得近才找到賀如,讓她傳話,撂下話便直奔浮瓷區,潇灑極了,賀如懷揣着滿腹疑問,看她留下的滿地狼藉,陷入深深的自我懷疑。
為什麼就成了盛曚的幫手?為什麼感覺低她一等,是我臉不夠冷嗎?
很快她就釋懷了,盛曚對誰都這樣,而且剛見面的時候她對自己更是不喜之意溢于言表,至于那令人毛骨悚然的感覺,應該是她帶來了太多沒散的鬼氣。
賀如揮揮衣袖,不甚在意,她百年前沒有真正的朋友,百年後結識了兩個人,可以算是朋友,現在其中一個死了,剩下一個有些怪,但能說得上話,賀如還是願意不與她為敵的。
沒錯,曾經熱情友善的大師姐,現在交朋友都成了“不敵對就是朋友”。
不自覺就變成了某人的朋友的盛曚,到了浮瓷區後不死心地找老登問步乘月的消息,找醒來的阿如娜打探,把狐族死死藏住的赫兒揪出來問話。
老登這邊無事發生,阿如娜失望後悔又自責,複雜的眼神一瞥後又合上了,她閉着眼說,“我知道的還不如你多。”
赫兒是妖族最勇敢的一位,還以為盛曚是那個可以跟她打着玩兒的人,後腿一蹬,沖着她的脖子就去了,“你把仙尊還給我!”
“你那顆牙還能感應到嗎?”盛曚不費吹灰之力躲開,希望廢物狐狸能派上用場。
狐狸頹廢道,“不能了。”
廢物就是廢物,殺了吧。
“我鼻子靈還熟悉仙尊的味道,你帶上我,咱倆一起找。”
這一刻,盛曚松懈了手裡的刀,屠夫終于找到放下屠刀的理由,讓狐狸再活一會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