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如娜已經許久不動彈了,被這情景逼出一聲痛苦的呻吟,生生疼的。
步乘月被惡鬼圍在中間,圈子越來越小,她的火縮成小小一簇,頑強地躍動在黑袍間,忽然有隻鬼伸手一揮,那光閃爍兩下,竟然直接熄滅了。
他們抓到了這個空檔,蜂擁而上,要把那一對人和妖埋死似的,盛曚忍不下去了,就算被發現也無所謂,步乘月不能死在這兒。
她終于睜開眼,從駱駝背上下來,卻不是主動而為,她是被步乘月揪下來的。
喘着粗氣的人一隻手束縛她腰身,另一隻手死死掐住盛曚的後勃頸,“别動。”幾不可聞的兩個字,盛曚都懷疑是自己幻聽。
此刻步乘月真想手下再施點兒力,掐死她算了,糟心玩意兒,感情一直跟她裝呢,現在睜眼了是想幹嘛?滅了她親師尊的口嗎?
等出去了,清理門戶勢在必行!
步乘月悶哼一聲,背上中招,依然壓在盛曚身上,看起來就是在以身相護,她自認決絕冷漠地說,“把我的龍還回來。”
她平時不太關心老登,把她交到盛曚那兒以後就更不關心了,還覺得那龍一直在跟盛曚閑談聊天,終于不煩自己來,現在看來,老登可能都歸西了。
她自認威勢滿滿、直穿人心的語氣,在盛曚耳邊簡直就是可憐惹人疼,她依言把老登給出去,猛抽了陷入沉睡的龍一下,讓他蘇醒。
低壓壓的怒吼與哀嚎聲中,一聲龍吟響徹天地,老登是疼的張嘴大叫,直接消滅了周遭一大片鬼。
惡龍也是餓龍,跟着盛曚兩年,他經曆的是身心上的雙重打壓,剛出來不但能出氣,還能填飽肚子——鬼的修為也是修為,他不忌口,吃!
駱駝剛才面對鬼山鬼海都沒跪,此刻雙膝一軟,伏倒在地。
步乘月手動合上盛曚的眼,把她依舊跟阿如娜放在一起,她走後,盛曚都摸上阿如娜腦袋了,不知想到了什麼,又放下了。
“老登,能帶我們離開嗎?”
“做不到,不過你我聯手,能拿這裡殺光——诶你怎麼這麼虛?”追嘉應的龍來了個急停,來查看步乘月的情況,“算了,你幫不上忙,想着跑是應該的。”
“你給我些靈力,我要毀了這裡,我會盡力開空間門。”這下不得不毀屍滅迹了,自己徒弟幾乎可以确定跟鬼族有見不得光的往來,不能留活口。
老登血色豎瞳似能斬人,“憑什麼,本尊為什麼要聽你的?”他借步乘月空間滋養神魂,偷去他人修為也能有同樣的效果,甚至效果更甚,憑什麼給一個臭丫頭支使?
步乘月眸光一凜,右手在空中轉腕,迅疾地往下一拉!就好像有看不見的線連接着那隻手和暗紅色的龍,老登剛才那瞬間神魂不受控制,被拉着線的風筝一樣頓了一下。
“你以為,我的東西是給你白用的?”契約是平等契約,可他泡過的靈泉,吃過的靈草,呼吸過的空氣,都是步乘月的東西,用的久了,難免逃不過被掌控。
若不是元氣大傷,她真能把老登像風筝一樣放,可她停在心口上的右手都不難挪動,那按着的肌膚底下,心髒在泣血嘶鳴。
“神龍再世!天佑妖族!”
“神龍再世!天佑妖族!”
……
不知誰帶頭喊,給了龍一個台階,他恢複成原先那頑劣的形象,把怨氣全都撒在鬼族身上,一擺尾便橫掃一大片。
“幹什麼?那個修為最高了,大補啊!”老登責備地看向攔着不讓他追嘉應的步乘月,也知趣地不追了。
“他一定會出去,我要趁機開個門。”
機會馬上就到了,步乘月一下子把盛曚掀飛,讓駱駝駝着吧,糟心玩意兒,砸的受傷的駱駝咳嗽一聲,“還擔心仙子會不好呢,看來仙子力氣有的是。”
步乘月笑笑不說話,抿着的嘴裡吞咽一口血,來不及舔幹淨溢出來的紅色了,她用指腹蹭了一下,“快走,我斷後,毀了這裡。”
盛曚不想她斷後,可脖子都沒撐起來呢,便被一巴掌推出去了,這次步乘月很注意,沒直接施力給可憐的駱駝,而是對着某人的胯推。
救贖的光暈熄滅,門合上後這依舊是黑暗的世界,推人時還顯得有力的手掌,戰栗着捂嘴,卻發現捂不住了。
算了,反正沒人了,流就流吧,這次出去後,估計得閉關個百八十年的,乘月仙尊錯過了給自己掏顆丹藥出來的機會,靠吐息勉強調整。
長發遮掩,衣領壓蓋,無人在意的蓮瓣散發出暗淡紅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