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就醒了?年輕真好,咳……”
盛曚不理會駱駝的關心和岸邊人的吵嚷,她想回去,步乘月還在裡面,她一個人在裡面。
在原地找了兩圈,不過是徒勞的努力罷了,盛曚不經意間低頭轉身,發現被步乘月推的地方有一小塊紅痕,再找下去,肩膀上也有血迹,想來是師尊讓她别動時留下的。
盛曚瘋了一樣往綠洲的方向奔掠,這個速度比的之前像是散步,駱駝急得口水都飛出來了,“你師尊說讓我看着你别亂跑,回來啊!”
也不知,當他知道這一切災難是盛曚出力促成的後,還不回不這麼熱心。
顧不得繼續演戲的盛曚當着所有人的面禦器飛走了,生龍活虎,火燒屁股。
“不是說她快死了甚至是早就死了?她飛那麼高!”一條小蛇站直了身軀,小小的眼一直盯着天邊,盛曚消失的方向。
史意搓了吧臉,換上悲滄的深情,逮着誰都問,“我們長老呢?乘月仙尊呢!”若是步乘月也死了,那他可就要找妖族索賠了。
史意越想越激動,漲紅了臉,在妖族人看來他真的傷心欲絕,掌門沒了,長老也沒了,“此時我們會給你一個交代,别着急。”
黑熊和駱駝是除了盛曚以外,唯二清醒的,出來的有十幾個妖,活着的也就幾個,他是輩分最高的,自然要站出來說話,“乘月仙子福緣深厚,又是心懷大義之人,一定會平安無事的。”
同樣的話盛曚也在念叨,“師尊,你一定會平安無事的。”她把蓮池的水抽幹了,裡面隻有一尾肚皮朝上的魚,紅蓮什麼的,就像從未存在過一樣。
進不去了。
“哎,她讓你老實待着,沒事就裝裝快死了,等她出來再說。”老登依舊被步乘月安排給了盛曚,這次不再是為了保護,而是束縛。
她擔心盛曚聯合鬼族踏平浮瓷區。
沒想到這驢一樣的死小孩兒,一手捏龍角一手掐龍頸,一招把老登撂倒在地,“說,怎麼才能進去。”
他像個長蟲,扭着身子竟然掙不開,明明沒有實體,可是很疼,于是氣急敗壞道,“記得她給過你的刀嗎?拿出來,砍死自己,想見誰見誰。”
“那我先送你進去給師尊幫忙!”刀鋒寒芒,沖着龍的豎瞳要把他腦子都捅出來,盛曚手上正是步乘月給的長刀,龍說,“弄死我,來啊,看你師尊會不會把你打死給本尊陪葬!本尊可是你師尊的契約龍!”
他算是看明白了,步乘月确實有實力,她教出來的徒弟也夠陰暗,不過盛曚會給步乘月面子,他能狐假虎威也行。
果然一搬出來步乘月,這臭屁蟲就收斂了,單手把老登掄圓了扔出去。
此刻被封閉的空間内,鬼氣消散了大半,步乘月還在打坐吐息,隻是靈力恢複一點後就在筋脈裡亂竄,像是脫缰的野馬,要沖出來。
還好她身上沒有外傷,否則一定會發生什麼恐怖的事。
鬼氣入體,壓着她的靈力、侵染她的靈力,好不容易恢複一點立馬被染黑,這下她體内的靈力恢複的比外頭還快了。
一怒之下步乘月“蹭”地站起來,一陣頭暈目眩差點跌坐回去,還好穩住了,她感覺到那股子鬼氣找不到突破口,已經在向心脈遊走了,必須趕快出去。
錦雲袍袖暗淡,卻擋不住她拼盡全力的熠熠生輝,步乘月能堅持到現在,純是因為盛曚。
回想這一路,進是因為盛曚誤入海市蜃樓,發出求救信号;第二次進是因為盛曚還在等她撈;現在居然成了無私奉獻的正義使者,也是因為自己那不争氣的徒弟很可能叛變修真界與妖族,當了鬼族的奸細,她要替她毀了證據,盡可能善後。
步乘月沒找到任何一處空間薄弱的地方,心想:早知道讓盛曚爛在這兒了。
什麼都沒有,原本還想着用殘存的靈力拼一把,再燒點兒精血,也就出去了,現在她隻有燃燒壽元這條路了。
因為精血要護住心脈,防着體内的鬼氣,燃燒壽元總比燃燒元神強。
她祈禱對天道祈禱,雖然配不上自稱什麼正人君子,可也不壞,最多也就見死不救,她和她娘被所謂的真尊欺負了那麼多年,娘親身死道消,自己閉口不語,從沒想過要報複,不要讓她死在這裡……
命數是注定的,是天給的,她燃燒壽元,借的是天道的力,清光普照,魑魅魍魉無所遁形,步乘月獻祭出十年、五十年、百年,終于有了覆蓋這一切的力量。
千鈞一發,隻差最後一瞬,隻要她一個念頭,毀天滅地的壯舉便能再次完成,但有什麼東西在試圖控制她的識海甚至是元神。
散出去的力量不得已收回一部分,應付來自内部的危機,她還以為是鬼氣作祟,絲毫不知後頸的花,垂眼發現,這直直一條,是花莖嗎?
那碧綠的莖破開皮肉,步乘月将元神與元嬰保護好,選擇忽視身上正瘋狂吸食她的血肉的蓮花,一心要毀了這鬼地方。
不知隔着多遠的浮瓷區,老登不怕死地出現在四處找鬼的盛曚眼前,“你給本尊道歉,本尊就告訴你她現在什麼情況。”好歹有個契約,老登本想讨點面子回來,對上殺氣肆意的盛曚,還是慫了。
“本尊大度,就告訴你吧,她的壽元和生命都在迅速流逝,不過還好,隻要元神不滅就能活。”
盛曚聽不見後半句了,鬼族在浮瓷區所有據點,她挨個找,也找不到一個鬼影子,又聽到步乘月快死了,人還沒到,刀就先插在羽族生命樹上了。
鬼族大費周章就是為了這棵樹,所有的據點也都連着這樹,她把這棵樹,以及跟它有連接的任何地方,都一把火燒了,就不信找不到步乘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