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道長,您好。”趙般般艱澀地咽了一口唾液,道:“我叫般般,趙般般。”
那金色的眸子頓時射來兩道如電光如雷火的目光,趙般般不由得打了個寒戰:“我們也不是有意欺瞞你,實在是因為這件事情關系重大,牽扯着三個人的性命,這才遲遲沒有說。不過,永明王說了,你是他在這世上最信任的人之一,所以,我們決定把真相告訴你。”
不知為何,聽着這個叫做“般般”的妖孽,“我們”長“我們”短的,頗有些刺耳,若不是最後那句“世界上最信任的人”,隻怕紀春山當下就得撂臉子。
紀春山死死盯着那張和朱由榔一模一樣的臉,一字一頓道:“那真相是什麼,你到底是誰,你有什麼目的?”
“我一個問題一個問題的回答您哈!”般般身子微微前傾,格外認真地回道:“第一,真相就是我和姐姐的靈體同時被抛送到這個時代,而我們呢,本身并不是這個世界的人,而是來自比你們這個時代更遙遠更遙遠的未來。穿越時空這件事情,并不以我們的意志為轉移,所以,并非是我想要強占永明王的身體,實在是身不由已,在這裡對紀道長說一聲抱歉。”
紀春山瞠目結舌地看着朱由榔站起身,乖巧地一鞠躬到底:“對不起。”
“第二,關于我是誰。”般般老老實實地鞠了一躬,重又坐回到床榻上,“我是一個十一歲的女孩兒,和你們這個時代的女孩子沒有什麼不同。可能唯一的區别是,我已經死了。”
紀春山藏在背後的手驟然握緊,緊盯着朱由榔翕動不停的唇,仿佛下一瞬這位再熟悉不過的小王爺就會變成一隻饕餮巨獸,一口将自己吞了。
“第三,關于我的目的。其實再簡單不過了,我想找回姐姐,和姐姐一起回家。”趙般般輕輕攤開手,真誠地看着紀春山道:“紀道長,請您放心,我不會傷害永明王的,至少在找到姐姐之前,我會傾盡全力保護他,因為保護他就是保護我自己。”
紀春山打量着面前安靜端坐的男子,緩緩站起身,捏了一個手訣,食指中指相并,向朱由榔光潔的額頭觸去。肌膚相碰的瞬息,紀春山的瞳仁如貓兒般驟然縮緊,他感受到了,那具身體中蘊藏的截然相反的兩個魂靈。
紀春山深吸一口氣:“你說,你和你的姐姐來自未來,那麼,小王爺之後會怎樣,你知道嗎?”
趙般般眼睛亮了亮,來了這個時代這麼久,她終于碰到了一個能正常交流讨論的人,隻可惜……
“我很想告訴你,但是不知道因為什麼原因,每當我想說出跟曆史走向相關的内容時,我便無法發出聲音,做出動作,甚至連眨一下眼睛都不可以。”
紀春山垂下眼簾,露出一個自嘲的笑容,心中暗道:無怪乎這小妖孽這般說,方才那種壓迫感并不是她所施予的,她的背後定有更為強大的力量。
“小妖孽,你——”
般般做了一個告饒的手勢,吐了一下舌頭:“紀道長,您喊我般般就行。”
紀春山也笑了,這小妖孽或許并非惡靈,至少目前為止,她與小王爺相處融洽,還博得了對方的信任,那自己又何必苦苦相逼。
這般想着,紀春山的眉眼也柔和了許多:“好吧,般般,你的長姐現在何處?”
般般苦澀地搖了搖頭:“你還記得揚州城嗎?那日,我和阿姐都在城裡,我借着永明王的身體逃了出來,而阿姐……我和永明王想了很多辦法打聽她的下落,但是事到如今……”
般般話音未落,卻聽到幾聲極為謹慎克制的敲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