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接連不斷地以自身靈力為竺晏調理在先,寸步不離無法妥善布置保護的結界在後,就算桓曳自身實力再強大,也難免力不從心。
他又不能帶着人會括蒼峰甚至玄天宗,否則要如何解釋剛金丹不久的竺晏,在如此短的時間内就迅速結嬰。
隻有聞人楓,他是世間少有的出色丹修,了解玄天宗修煉宗法。即使得知桓曳做了什麼,在小師弟的事前也會暫時忍下。
但同樣,若是竺晏對他提出什麼請求,哪怕再荒謬,再擔憂,他也會以小師弟的想法為重。
還是那句話,聞人楓可真是好人啊!
-
桓曳和聞人楓間的交流很短,畢竟在他們看來,如若不是為了竺晏結嬰一事,隻怕必要見血才能消解心頭的恨意。
再回到屋裡時,竺晏已不知何時醒來。他呆呆地看着走進屋内的聞人楓,臉上這幾日好不容易養出的血色霎時褪去,失神般怔愣在原地。
聞人楓還沒反應過來,桓曳已一步跨過他想要安撫床上的人。可竺晏突然開始渾身顫抖,像極了那晚崩潰的模樣。
桓曳無力地跪在床前,盡可能輕柔地按住竺晏,額頭死死抵在對方腿上,語無倫次地解釋。
“晏晏——他,你二師兄——是來幫你結嬰的。真的——我向你保證不會傷害他,不會。”
眼前這場景還真是荒謬極了。聞人楓不合時宜地想,向來備受疼愛的小師弟瞳中毫無生機,他曾經敬佩信任的大師兄跪在那裡,狼狽不堪。
“放開我。”太久不說話,竺晏的聲音微弱沙啞。桓曳卻聽得格外清晰,觸電般松開按住他的手,隻是不肯站起來離開。
竺晏冷漠地看着他,和看一個陌生人毫無區别。桓曳眸色晦暗,衣袖中的指尖狠狠掐入掌心,恨不得上前死死摟緊床上的人,或者幹脆揉入自己骨肉才好。
可是——他按耐住心底的戾氣,沉默地站起身揮袖走出房門。
晏晏隻是還在生氣,桓曳垂眸不語站在門外想,起碼終于不再那樣死寂了。
-
桓曳出去後,屋内的氣氛凝結着令人不安的尴尬,最後還是聞人楓打破沉默。
他用往日和竺晏開玩笑的語氣,盡可能地若無其事:“這白水鎮也不好玩,不如什麼時候一起去我那,帶你偷偷嘗嘗酒,别告訴你師姐——”
“二師兄。”竺晏平靜地打斷他的話,“你都猜到了吧。”
他自嘲一笑:“這樣也好。”
“什麼叫也好!桓曳那家夥,我真該想辦法毒死他,或者叫上你師姐一起。哎你說師尊——”
聞人楓猛地僵在原地。
“師尊——”腦海中閃過竺晏昏迷前呢喃的那句“不回玄天宗”,還有五年來清鴻和桓曳的種種端倪,他甚至不敢再往下細想。
竺晏面色毫無變化,似乎并不意外聞人楓會猜到,合上雙眼。
“你說,如果我死了,”他好像并不覺得如此淡然地讨論自己的死亡有什麼不對,“是不是這一切也不會發生。”
屋外的桓曳死死攥緊雙手,生生掐破掌心,血順着手掌蜿蜒而下。
不會。
他想闖進去,把礙事的聞人楓踹回玄天宗,認真地告訴竺晏,如果真是那樣,無論發生什麼都不會是好事。
屋内,聞人楓仍沉浸在震驚中,心神不甯下,一時竟不知如何回答。竺晏似乎也不是真要一個答案,疲倦地揉揉眉心。他連忙上前把軟枕墊在對方身後,才算是回過神來。
獨自背負着師尊一事的真相,好不容易逃離也不敢回玄天宗,又被桓曳如此對待,聞人楓甚至無法想象竺晏究竟是怎麼撐到現在的。
身病易治,心病難醫。
“不是的,小師弟。”他少有地收斂了輕佻的口吻,盤膝坐到床邊,一字一句地告訴竺晏。“這和你無關,也不是你的錯,你已經盡可能地做到最好了。”
察覺到手心中不知何時被塞來的異物,聞人楓突然一頓,複雜地看着竺晏,嘴上卻很快接了上去。
“不用擔心我,也不用擔心你師姐。你現在身體最重要,其他都交給我。”
“師兄什麼時候答應過你做不到的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