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有？”黎風烨小聲辯解。

幸好先前謝明青沒說話，若否，但凡大師姐知道山下發生了什麼，聽見謝明青照着“相公”“夫君”喚我，恐怕今夜便要把我們倆鎖在屋裡。黎風烨胡思亂想着，祝雲昭忽然卸力松手。

她站起身，望向不遠處的謝明青背影。

黎風烨跟着起身，“師姐，你又有什麼新發現了？”

“我發現——”祝雲昭拉長了音，看向黎風烨。她橫眉豎目，既惆怅又心痛，似悔恨還如失望，“像，真像，太像了。”

“嗯？”黎風烨不解。

祝雲昭猛地拍上黎風烨後背，語氣一變，罵道：“阿烨！小珂走了十年了，你怎麼可以找替身呢！”

她向來力氣大，這一掌打得黎風烨措手不及，咳了好幾聲，隻能在間隙裡抽着氣說話：“胡說八道！”

“他臉上的兩顆痣，他現下挑兵器的這副模樣……瘋子，你可能記不清了，但我記得啊！”祝雲昭痛心疾首，“簡直與小珂一模一樣！”

黎風烨躲開祝雲昭接二連三的巴掌，“他就是謝珂。”

“……”祝雲昭難得仰天一歎，徐徐搖頭，“完了，真瘋了。”

随即，她上下打量黎風烨一眼，道：“你沒救了！”

黎風烨無語：“真的。大師姐，你若不信我，你才沒救了呢。”

“瘋子你又讨罵！”

兩人互相指責起陳年舊事，祝雲昭終于換了話題，正色道：“對了，書生他——”

“書生他怎麼樣了？”黎風烨立馬插嘴。

“書生他好了。瘋子，你别急，是師爹他尋到了法子，不過……”她匆忙改口，又說：“總之，餘毒尚未祛盡，書生不算痊愈，但他已然與常人無異了。”

離山前，黎當歸口中解法曆曆在目。黎風烨不大相信，疑道：“這才将近一月過去，怎麼可能？”

“傻瘋子，難不成你還不樂意書生好轉啊？”祝雲昭笑了笑。

“當然不是。”黎風烨搖頭，“不行，我得去看看書生。”

他望向謝明青的背影，對祝雲昭說：“大師姐，你幫我盯着阿——盯着謝公子。”

見他意欲上前，祝雲昭連忙攔住他，“等等，莊主有令，阿烨，你先去見莊主，就在五嶽閣。”

黎風烨了然，“好，我先與謝公子說一聲。”

話罷，他走出兩步又回頭看祝雲昭，輕聲囑咐：“師姐，你若打算試他身手，别認真，他有傷在身。”

落在其後的祝雲昭調侃道：“我都說你動心了吧，還沒娶進門，就這麼心疼人家了。”

“那是因為他是謝珂！”黎風烨有苦難言。

“又發瘋！”

他們吵吵鬧鬧，動靜不小，黎風烨再次邁出一步的同時，兵器架旁的謝明青豁地抽出一把鐵劍，式樣平凡。

他手持長劍，眨眼翩然而至，笑道：“黎大俠，祝女俠，二位好像聊得正歡？不知在下是否打擾二位雅興了？”

“哪歡了，差點就打起來了。”

兩人異口同聲，惹得謝明青又一笑。

他先看向黎風烨，問：“黎大俠似乎與我有話要說？”

“明青，我有事去五嶽閣一趟，你先同師姐叙叙舊。”黎風烨颔首，“若祝雲昭與你切磋，你不準拼命運功啊。”

祝雲昭忽地默不作聲，神色古怪。

謝明青應下，“黎大俠怎麼改口喚我明青了？”

“順口。正好，你也别再說那幾個詞。”黎風烨胡謅。

謝明青噗嗤一笑，反問：“哦？哪幾個詞？”

黎風烨道：“你心知肚明。”

卻看一旁的祝雲昭神色越發古怪，目光不停地在兩人身上遊走。

黎風烨受不住她奇怪的視線，更頂不住謝明青繞着彎和他打啞謎，丢下一句道别，轉身便跑了。

待他無影無蹤，刀劍坪上隻餘兩人，四目相視。

眉眼含笑的謝明青就在眼前，祝雲昭欲言又止，最終無話可說。她手腕輕轉，竹棍随之擡起，直指謝明青。

同頃，謝明青雙手舉劍過頂，肅然一拜，悄聲道：“多年未見，大師姐風采不改。大師姐，請賜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