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地上被雨水浸濕的漫畫和資料一本本撿起來,擦幹淨,再從洗手間拿拖布和抹布擦幹地闆和窗台上的水。
他看房時還因為這棟小公寓隻剩下一樓而糾結過要不要買下來,可他現在卻覺得無比慶幸。
慶幸他買的是一樓,秋山從這裡跳下去不會傷到自己。
赤葦從那扇開着的窗戶往外看,一隻燕子嘴裡叼着戰利品從遠處飛回他屋檐下的巢裡,側耳細聽還能聽到鳥兒稚嫩的叫聲。
它是鳥爸爸還是鳥媽媽?是不是飛進他屋子裡的那一隻呢?如果秋山看到它們的話,一定會很高興吧。赤葦想。
原本打算問一下秋山願不願意跟秋山绫一起走,如果她不願意,他就告訴秋山绫說她不在。但現在也沒這個必要了。
赤葦不由得歎氣,秋山不知道從哪裡得了消息偷偷跑了,昨天半夜還下了雨,她能去哪呢?不會淋雨了吧?應該是跑到哪裡躲起來了吧?她不願意告訴他她現在的栖身之地,連她弟弟都不知道她在哪裡。不知道她現在怎麼樣了。
對自己好一點啊秋山,還是那麼容易讓人擔心。赤葦無聲歎氣。
門口門鈴被人按響了。估計是秋山绫來了。
赤葦放下手上東西,用手絹擦擦手走去開門。
開門前赤葦瞥了一眼貓眼,站在門外的人戴着口罩帽子,在六月份的天氣裡捂得嚴實。
毫無懸念,是秋山绫。穿的還挺有作為公衆人物私下出門的自覺。
赤葦開了門,禮節性地問候一句,“绫,好久不見。”
“好久不見,赤葦。”秋山绫在他面前摘下口罩,露出有些疲憊困倦的臉,“我就不叙舊了,長話短說,秋山在哪?”
“……你先進來吧。”赤葦讓開門口的位置,示意秋山绫進門,“讓客人在門口站着,稍微有些失禮吧。”
秋山绫看着赤葦的動作沒說話,斜觑他一眼,進了屋子。
赤葦扇阖了一下眼睫,在他身後帶上了門。
直接告訴你秋山離開了,我想問你的東西就得不到答案了。赤葦想。
秋山绫站在客廳中央。走廊客廳整潔幹淨空無一人,卧室門開着,裡面有些混亂像是昨夜下雨沒有關窗戶,搞得地闆濕淋淋的。
整個屋子都沒有秋山的蹤迹。
“她就是跑了,對吧。”秋山绫面無表情地回頭看着赤葦,心裡沒有一絲一毫的意料之外。
赤葦從冰箱裡拿出一瓶冰水遞給秋山绫,直視着他的眼睛,面對秋山绫的诘問情緒穩定:“應該是昨天晚上走的吧,可能是昨天晚上偷聽我打電話,聽到了你今天要過來。”
也可能是秋山不想給“别人”添麻煩。赤葦垂下眼睫心裡補充。
“什麼叫‘應該’,”秋山绫皺起眉頭,有些懷疑,“你真的不知道嗎?”
“你的意思是我故意告訴秋山你要來,讓她走的?”赤葦不禁微笑起來,“如果是的話我會承認的。”
“......也是。”秋山绫沉默了一下。他明白赤葦說的是事實,他不屑于撒這種謊,就是京治那家夥不知道從哪裡聽到風聲逃跑了,不知逃到了哪裡。
秋山绫接過赤葦手裡的水,跟着赤葦坐到了沙發上。
秋山绫平靜下來,“是我關心則亂,剛剛語氣有些不好,抱歉。昨天晚上謝謝你照顧京治了。”
“應該的,畢竟秋山也是我的朋友。”赤葦語氣平淡。雖然幾年不聯系了,還可能是他單方面認為的友誼。
空氣突然安靜了幾秒。
“……你對她還挺好的。”秋山绫神色不明地看了赤葦一眼。
赤葦蹙眉頭,秋山绫這是什麼表情。
“……她給你添麻煩了吧?”秋山绫又問了一句。
赤葦眉頭皺得更緊了,“并沒有,實際上她一直很乖,除了情緒有些低落和身體不好,跟我們沒什麼不一樣……”
秋山绫表情古怪,“乖”?“有些低落”?京治嗎?
“……她在你這兒精神狀态還真不錯啊。”秋山绫喃喃地說。
“我能看出來她是有點抑郁症的迹象,還有些照顧不好自己,可你們逼她這麼緊真的好嗎?”赤葦問。
他不明白秋山绫的意思,他隻是覺得秋山的那麼不願意被關起來,秋山绫還要在百忙之中特意跑到他這裡把她帶回去,會給她心理壓力刺激到她。
“哈?”秋山绫嗤笑一聲。
“赤葦,你什麼都不知道,不知道實際情況,隻是看到表面就說這種話嗎?”
赤葦擡起頭,看到秋山绫面無表情到近乎冷漠的臉。
“京治她爬過高壓電線杆,如果不是那天大雨劈壞了通電的電線,剛好停電,昨天她都不會有機會出現在你面前。”
……
太陽剛剛升起、昨夜又下過雨的天空澄澈如洗,藍天在與遠處建築的相接之處,在初升的太陽下,折中顯出些微白的顔色。
秋山眼看着秋山绫的在遠處消失,轉身往書店方向跑去。
秋山绫是家裡最慣着她的,現在也是抓她最狠的人。
她都能确定,即使隻是被他發現一點點不對,他都要過來抓她,隻一次絕對不會打消他的念頭,即使自己沒空,他也絕對會找其他人來蹲守她,直到确定她确實不在書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