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雙眼睛視線對上,夏油傑透過這雙染着火焰的雙眼,似乎看到了十年前的自己。
隻要稍稍放任一下,他們就是真正意義上的同一種人了,更加緊密的聯系将會讓他們再難分開。
可鬼使神差的他在禅院花出手之前,按住了她的手:“花,你知道今天下了手會是什麼後果嗎?”
和他對視的人先是有些疑惑,然後恍然的附上他的手,側臉在掌心不經意蹭了一下。
夏油傑的手指彎曲一瞬。
“沒關系的,當初傑可以做到的,我也可以,而且你不是陪着我嗎?”
在一片沉默中,兩人來到了加茂宅的上空。
巨大的黑影從天而降,無數咒靈落下,将加茂宅外圍的帳打碎,鋪天蓋地的咒靈竄了進去。
早在禅院花出現在上空的時候,就已經有負責守衛的咒術師察覺,還沒來得及拉響警報。
如同末日般的景象從被打碎的帳外魚貫而入。
幾乎數不清的咒靈讓所有人呆住,然後被一擁而上的咒靈控制住,少數實力在二級以上咒術師想盡辦法避開咒靈,想要對空中的禅院花出手。
卻都在聚雲冰冷的豎瞳之下,跌落在地。
驚恐的怒吼和哭喊傳進耳膜,禅院花張開眼睛定定的看着下面的景象,一雙冰涼的手捂住了她的耳朵。
世界安靜下來。
隻有耳邊帶着氣流的聲音最是清晰。
“别哭,花。”
夏油傑坐在她身後,捂住了她的耳朵湊到她耳邊說話,這樣的姿态幾乎是将人完全籠罩在自己的領域之下。
他溫柔的安慰着禅院花,臉上的表情卻也有些陰沉,下方四處飛竄咒靈細細看去,竟然全都是以控制為主。
幾乎沒有造成傷亡。
他将額頭垂下,抵在禅院花的肩頭。
沒事的,一切都在按計劃進行,隻要他回到身體,計劃成功之後這裡的大部分人都将消失。
花也會明白他的理想,心甘情願陪伴在他身邊。
直到下方的聲音逐漸消弭,他才松開雙手。
禅院花看着被驅趕着聚集到一處的人群,自然知道是夏油傑的手臂,心裡卻也止不住松了口氣。
她帶着聚雲跳了下去。
“謝謝。”
輕輕的聲音幾乎消散在空氣中。
禅院花在衆人驚恐的眼神中站定,一手随意的搭在聚雲腦袋上:“人數不對,還有人呢?”
确切的說眼前聚集在眼前的人數,幾乎不到禅院家的一半,就算出任務也不可能隻留下這麼點人。
她越想越不對勁。
從頭回想的話,好像自從昨天晚上禅院直哉的電話過後,她就像是被一隻無形的手操縱着向前走。
她唇角抿直,難道眼前這一幕,幕後之人都已經提前預料到了嗎?
禅院花頓時有種風雨欲來的危機感,她毫不猶豫的轉身,同時打開手機給五條悟撥了個電話。
電話那頭一直是無人接聽的忙音,一絲奇異的香味卻忽然潛入鼻腔。
她動了動鼻子,覺得這股香味令她有種生理性的惡心,眉頭不由自主蹙緊。
帶着令人厭惡香氣的人同樣擁有一把令人厭惡的嗓音:“小花,好久不見。”
禅院花跳上咒靈的動作一頓,轉頭看去,沒看見夏油傑瞬間陰沉下來的臉色。
她望着撥開人群走出來的女人,面無表情的臉透出些木然。
……這是誰?
“到母親這裡來。”
……母……母親?
腦海中某處被迷霧裹挾着的記憶忽然散開,禅院花扶着聚雲的手收回來,頭疼欲裂的彎下腰,額頭滲出的汗珠順着動作滑落,要落不落的墜在鼻尖。
母親?
“父母雙亡”“在任務中死去的”“她是……的失敗品”“……殺了”“來不及了”
無數繁雜的信息沖破了禁锢,如同無數銀針在她的腦海中四處亂竄,她張開溢滿痛苦的蜜色雙眸死死的盯着那個女人。
母親這兩個字在舌尖滾了一圈,又如同火燒過的石頭,落回胃裡,帶來滾燙墜脹的痛感。
禅院花看着女人腦門上顯眼無比的縫合線,忽然有點想笑。
然後她就笑出了聲。
“哈哈哈哈哈哈——”
在加茂家衆人恐懼又憎恨的眼神中,她惡意的吐了吐舌頭:“真是的。”
“如果我的母親是您的話,那還真是令人……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