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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花落雀亡羽歸塵(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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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陽已不知何時徹底躍出了遠方望不到頭的地平線,熹微的晨光籠罩着無邊的原野,也照亮了散發着肅殺之意的兩隊馬車。

跟着陳萍萍前來的人不多,可卻都是六處的精銳。對上北齊使團浩浩蕩蕩的人馬,絲毫沒有輸了氣勢。

一位穿着黑衣的鑒察院官員下了馬車,一步一步,向使團的方向走去。

使團裡的一位看起來地位較高的官員也下了車。兩個人就這麼緩慢卻堅定地在中央相遇了。

那北齊官員的神情不太好看,想來是沒有想到鑒察院會直接追出京都将自己攔下。

隻是天下皆知鑒察院的厲害,所以使團中誰也沒有膽子直接下令動手。

不過那黑色的車隊與他們的車隊比起來過于渺小且不值一提,令這位官員很不幸地猜錯了某些事情。

他暗松了一口氣,開始僥幸地想着,或許并沒有什麼大人物在車隊裡,隻是些最底層的鑒察院官員罷了。

所以他沒有驚慌,而是似隻豎着冠子的公雞般,雄赳赳氣昂昂地向那個黑衣官員行了個禮,問道:“不知鑒察院這是有何貴幹?”

黑衣官員冷冷地看了他一眼,心裡暗暗搖頭。這種蠢貨居然都能在使團裡混得有頭有臉,也難怪此次與南慶的交戰,北齊是屢戰屢敗。

“鑒察院六處,奉旨捉拿個人回京而已,不勞貴國使團興師動衆了。”

使團官員長眉一挑,心中暗自警惕起來。

“那不知您所說的是何人,又犯了何事,還要麻煩鑒察院親自出馬。”語氣雖然恭敬,可卻暗含了陰陽怪氣的意味。

如果不是院長有交代,黑衣官員都想抽出袖中的匕首給對方來個痛快。他語氣愈發冷淡,道:“錦衣衛總旗,羽塵。”他頓了頓,道:“不知此人可在使團中?”

使團官員神色微變,旋即又擠出一個笑容,問道:“何罪之有?”

黑衣官員冷漠道:“慶曆四年八月十五日夜,中秋宴後,有賊人夜入皇宮。本院奉旨查案,望貴國使團行個方便。”

使團官員聞言,忽然擡首冷笑道:“那煩請大人出示聖旨。”

黑衣官員可不吃這一套,寒聲道:“鑒察院辦事,何時要過聖旨了?”

也對,鑒察院作為南慶朝廷中最為特殊也最為獨立的機構,查案之前隻需要請示口谕便可,從來沒有要求出示聖旨的道理。

使團官員不緊不慢道:“那恕本官不能放人。”

黑衣官員隻覺得火大。他陰沉着臉色,道:“本官再說一次,陛下口谕在前,容不得你在這裡胡攪蠻纏。”

使團官員觑了幾眼對面那幾輛顯得孤零零的馬車,頓時又有了底氣,寸步不讓道:“誰又能證明,貴國陛下有口谕?若是有人假借着這個名頭前來捉人,可是斷斷沒道理的。”

黑衣官員也沒了耐心,冷哼道:“我說這位大人,本官隻是來知會你一聲,又不是在和你商讨意見。若是貴國真的要撕破臉,屆時吃虧的可就不知是誰了。”

說罷,他冷着臉揮了揮手。

嗤嗤數聲同時響起,不知多少架黑色連弩從後方的幾輛馬車裡伸了出來,齊齊對準了那位有些吓傻了的使團官員。

黑衣官員負手而立,緩緩道:“鑒察院的弩箭,想來貴國的錦衣衛也不是沒領會過吧。”

使團官員眼瞳劇烈地一縮,下意識地退後了一小步,強自鎮定着道:“我大齊剛與貴國互結盟友,您這般胡亂發話……”

黑衣官員根本不給他把話說完的機會,直接冷冷揭穿道:“一句場面話,傻子才信!”

雖然他實在說得犀利,可使團官員心裡也明白對方說得對。自己這邊擺了鑒察院一道,将四處的言冰雲給生擒了,兩國之間能有什麼友誼才怪。

放人是滅了自己國家的威風,可若是不放……使團官員瞟了眼從馬車裡探出來的弩箭,緊張地咽了口唾沫。

正在他不知如何是好時,又有兩名使團内的官員下了馬車。

如同見了救星般,他連忙快速将情況簡單彙報了一下,然後自覺地躲在了後面。

那兩位官員顯然是使團裡有實際發言權的人物。其中一人捋了捋胡須,望着來者不善的鑒察院黑衣官員,笑眯眯道:“這位大人,莫要傷了和氣。方才我們的人說得清楚,沒有聖旨,您這一面之詞……怕是空口無憑啊!何況當晚那羽塵也随使團往祈年殿赴宴,怎麼反成了賊人呢?”

另一位官員也道:“不錯,這莫須有的事情,我們自然不能吃了啞巴虧啊。”

黑衣官員微微皺眉。眼下北齊使團咬死了聖旨這一點漏洞不放,竟是毫無放人的意思,讓他的忍耐程度已經到了極限。

他正要反唇相譏,卻見自己面前的三位官員臉色齊刷刷地變得慘白,猶如見了鬼一般。

他轉頭望去,正好看見一輛黑色的輪椅,從馬車上被抱了下來。

再看看那三位官員,皆是驚恐地瞪大了眼睛,肩膀微微顫抖着。他們怎麼也沒想到,鑒察院院長陳萍萍……竟然會在車隊裡!

先前最先下車的那個使團官員膝蓋都哆嗦着。他盯着似笑非笑望着自己的陳院長,竟是腳下一軟,直接坐在了地上。

與他相比,另外兩個官員就顯得勇敢很多。雖然已經臉色蒼白,兩人還是依着禮數行了一禮,道:“見過陳院長。”

在陳萍萍面前,他們怎麼敢造次!

陳萍萍輕輕撫摸着膝上的羊毛毯子,緩緩掃視着面前大氣都不敢出的三位使團官員,微笑道:“諸位大人的一番言論……可真是了得啊。”

他身後的老仆人推着輪椅向中間行了兩步。

隻是這兩步,卻讓三名官員如臨大敵。為首的官員閉了閉眼睛,然後忽然眼中精光一現,舉起右手,視死如歸地大聲喊道:“預備!”

能統領使團出使南慶,這位官員自然絕非等閑之輩。此時見自己已經将對方徹底得罪了,那就還不如拼一把。

早在馬車上他就觀察過一番。鑒察院的弩箭确實厲害,可跟随北齊使團的都是全副武裝的騎兵,身上的铠甲都如鐵闆一般,哪裡是會輕易被射穿的?

他知道鑒察院很可怕,但他就不信他們大齊的鐵騎對上幾個弩手,難道還能慘敗而歸不成?!

随着這名官員的口令響起,跟随使團北上的數百名披着鐵甲的騎兵向着田野中狹窄的官道緩緩逼來。馬蹄踏着原野裡的秋草,激起了一些很快彌漫、消散在空氣中的塵埃。

三百名騎兵,目标都指向同一個人———鑒察院現任院長陳萍萍。

黑色的馬車内,李瑤兮不動聲色地将這一幕盡收眼底,然後好笑地搖了搖頭。

這就是所謂盲目自信吧。

李瑤兮如何也想不通,是誰給的北齊使團這個勇氣,居然連陳萍萍的主意都敢打,真是不要命了。要是擱以往,陳萍萍可能還不屑于和他們玩。可這次事關他的親人,他當然不會手軟。

本着不給陳萍萍添亂的原則,李瑤兮心有不甘地舔了舔上唇,默默決定在馬車裡待着。

再看車外,雙方正呈劍拔弩張之勢,仿佛下一秒這片原野就會變成血流成河的戰場。

坐在輪椅上的陳萍萍盯着對面牙關緊咬的官員,忽而嘲諷地輕笑道:“三百名缇騎精銳,貴國是不是把鑒察院想得太簡單了。”

迎着陳萍萍微嘲的視線,那官員頓時覺得心肝都顫了三顫,咬着牙關沉聲道:“事、事關我齊國威信,恕下官……”

他哪裡知道接下來該怎麼說?!

陳萍萍帶着遺憾之色輕輕搖了搖頭,正欲擡手發令,就聽前方一女聲清淩淩地消散在微涼的秋風裡:“諸位大人不必犯難,下官願意前去。”

她清瘦的身形像是八月西風中欲凋未凋的纖纖細柳,神色卻沉靜如水。說完這句話後,她便大膽地直直望向陳萍萍,她容色平靜,沉默着一言不發。就是在這一刻,李瑤兮真真切切地看清了她的面容。

羽塵,她其實和陳萍萍并不怎麼相像,惟有一雙劍眉,與陳萍萍如出一轍。她一張還算得上清秀卻已生出了幾絲皺紋的臉龐上是一雙古井無波的眼眸,細細看去,那般平靜而漠然的神色,似乎在陳萍萍臉上也是常見的。

李瑤兮不自覺地向那個輪椅上的身影看去,卻無奈地發現自己隻能看見一個略顯瘦削蕭索的背影。

不過很快她眼尖地瞥見,陳萍萍原是輕輕搭在輪椅扶手上的手僵了一瞬。

隻有一瞬。

終逃不過,時過境遷,物是人非。

在李瑤兮将場間局勢收入眼底時,陳萍萍也在打量,在觀察,在……思考。

可惜沒人知道,此刻的他,究竟在想着什麼,念着什麼。

良久之後,他才收回了帶着審視的目光,沒有多說一個字,隻是緩緩道:“貴國錦衣衛,還真是識大體。”

此語無疑是狠狠打了北齊使團的臉。領頭的三位官員不料忽然生此變數,一時間面面相觑,竟不知該說什麼。

先前官位最高的那官員趁陳萍萍移開目光時狠狠地剜了羽塵一眼。見後者卻看都不看他,眼中厲狠之色不由更甚。

不過陳萍萍的話,他們豈敢不答?一位官員支支吾吾道:“陳院長……所言極是。本……下官……”

李瑤兮在馬車内,捂着嘴暗暗發笑。

方才還像得勝的将軍般的三位官員,此時皆是汗出如漿,半點也沒有了剛才的威風,真是讓人啼笑皆非。

陳萍萍也懶得理會那幾人。他好整以暇地理了理膝上蓋着的毯子,對羽塵道:“上車吧。”

羽塵沒有表現出絲毫畏懼或是異樣的情緒,仿佛事不關己般。她沉默着對着陳萍萍微微躬身,然後登上了鑒察院車隊末尾的那輛馬車。

隻是,在上車前,她猶豫着微微回首,狐疑問道:“您就是陳院長?”

陳萍萍輕輕颔首。

“我認得您。”羽塵慢慢說道。

車内的李瑤兮的心跳猛然加速。她雙眼一眨不眨地盯着車外的女子,心中無聲地呼喊着:“就是他!說出來啊!”

“您就是當年生擒肖恩的陳将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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