奈何造化弄人。
替身“阿史那音”死于兩軍前,中原将士們一時爽,卻徹底激怒了突厥軍。
對方勢氣高漲,鐵騎橫沖直撞,朝中原軍沖來,銳不可當。一時間,大戰爆發,局勢異常混亂。
趁此混亂,有人朝着馬車放暗箭,想要蕭尚書的命。
整件事唯一的變數就出在這裡,别忘了,咱們鼎鼎有名的蕭尚書也是有仇人的。
當年的貪墨案,死者無數,受牽連者甚廣。其中就有幸運者,逃脫了懲處,還查出了始作俑者,一直潛伏在暗中,尋機報仇。
如今時機正好,悄無聲息便能要了仇人的命。
千軍萬馬中,暗箭一支接一支,誓要将馬車射成刺猬。
馬車裡,阿史那音死死盯着蕭筠,等待他的回答。
蕭筠笑笑,并不想多說什麼,拉過阿史那音,剛要将她藏進車廂暗層,奪命的箭矢已經簌簌而來,穿過車窗射進車廂,擦過蕭筠的手臂,帶出一串鮮血,“嘣”一聲釘進了車廂内壁。
來不及反應,第二支箭已經到來。
危急時刻,阿史那音爆發出驚人的力氣,抓住蕭筠的衣襟身體一轉,兩人已互換了位置。随後,用力将蕭筠推靠在暗層擋闆上,緊閉着雙眼抱緊了他。
“不管是為什麼,我就當你是歡喜我的,呃……”
利箭射進皮肉,刺穿内髒,阿史那音悶哼一聲,嘴角流出鮮血,很快滲進蕭筠的肩膀。
蕭筠萬年不變的臉色終于變了,瞳孔皺縮,嘴唇緊抿,雙手用力想要推開身前替他擋箭的蠢女人。
奈何,受傷的手臂使不上力,徒勞無功。
“我死了,呃……”
血越流越多,沿着蕭筠的肩膀而下,打濕了他胸前的衣裳,“你會不會……有那麼一絲……傷心呢?”
蕭筠什麼也說不出口,血滲進胸前,滾燙得厲害,燙得他,心都揪痛了。
“你……不回答,我就當是……會了……”阿史那音的聲音一點點輕下去。
直到蕭筠感受到肩膀上傳來的倚靠重量,已經聽不清阿史那音最後的話了。一向深似海的眼眸,此刻通紅一片。
阿史那音魂魄離體時,奪命的箭矢終于停下。
好半晌,蕭筠才掰開阿史那音緊抱不放的手,一根一根拔出插在她後背的箭,将她緩緩放進暗層裡。
從始至終,蕭筠都沒有回答阿史那音的問題。
白無常看着眼前的魂魄,問:“有一隻鬼,和你長得很像,她托我問你,後悔嗎?”
阿史那音最後看了蕭筠一眼,轉身跟着白無常走向黃泉路,平靜道:“不悔!不過,一次就夠了,來生不想再如此。”
阿史那音轉生的時候,菩音受不了阿阜他們聽了悲劇淚眼婆娑的樣子,偷偷跑去孟婆的小屋,看阿史那音轉生。
“也不知阿史那音是什麼命格,竟是走了金橋,想必下一世定然順風順水大富大貴,也不枉她這一世過得如此凄涼了。”菩音對阿史那音的下一世頗為期待。
孟婆盛好湯,走出小屋,親手遞到阿史那音手上:“喝吧!忘卻前塵,你會迎來新生。”
“多謝!”阿史那音一口喝盡孟婆湯,毫不猶豫地跳進了轉生池,沒有濺起半點水花。
孟婆端着空碗進屋,才接上菩音的話:“未必。”
“為何?不是說走金橋的都能投個好胎嗎?”菩音不解。
孟婆不緊不慢地又盛了數碗湯,扔向屋外排隊轉生的魂,才道:“若是尋常的人間百姓,走金橋自然會有好的來生。可阿史那音若是進入輪回曆劫的仙妖兩族之人,情況就不同了。”
“有何不同?”
孟婆白了菩音一眼,繼續熬湯:“你不是挺聰明的嗎,這都想不明白?既是曆劫,又怎會好過。不經過百八十難的,都不好意思說曆劫。”
菩音咋舌,仙人妖族都這麼狠的嗎,妥妥地自虐好伐。
随後眼睛一亮,似乎想到了什麼,問孟婆:“那仙妖兩族進入輪回曆劫的人多嗎?”
孟婆像看傻子一般看了菩音一眼,手上動作不停:“你當天地規則是擺設嗎?若人人都來輪回曆劫,人間與地府的秩序豈不是都要亂套了。”
菩音托着腮幫子點點頭:“有道理。一個人曆劫都能死這麼多人,若各方大佬都來曆劫,那人間不得死光了。而且就咱們這點人數,到時候肯定忙不過來。”
說着,又問孟婆,“那哪些人才有資格通過輪回曆劫呢?”
這回,孟婆想了想,才回答:“據我所知,隻有身上有大因果,牽扯三界安危的人,才會遇到逃不開的劫,需要通過輪回化解。簡單來說,越是肩負重大責任的人,曆劫的可能性越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