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外幾公裡外，大海的某個支流途徑此地，即便天空被灰沉沉的雲擋住，也無法遮掩大海的壯闊和蔚藍。

他們在礁石之下找到甯楚楚。

被水浪沖刷得圓潤的礁石漆黑斑駁，幾塊礁石很好的形成一個凹坑，甯楚楚被海水沖到這個隐蔽的空間裡。

他們以為的殘忍畫面沒有出現。

甯楚楚躺在小小的空間裡，鮮紅嫁衣襯得臉蛋皙白，她面容平靜，雙手疊腹，看上去隻是很安詳地睡去。

除了胸口的那把匕首。

蔣敏看了眼甯楚楚，小聲問：“我們現在怎麼辦？”

江彌思索了下，上前半蹲在甯楚楚身旁，問她：“甯楚楚，你想死嗎？”

蔣敏：“……”咱們這個隊長總能語出驚人。

周三别開臉，片刻後神色如常轉過來。

饒是孫柏柔也忍不住撓了下臉蛋。

甯楚楚沒給反應，江彌想了想，換了個人：“夜遊神，你在嗎？”

一片寂靜。

江彌擡眼看了下，匕首上纏繞的黑氣卷到半空，也不單是黑氣，還有濁氣，黑灰兩色交錯盤旋，形成龍卷風。

江彌就是通過這個直接找到甯楚楚的。

但奇怪的是，龍卷風看着兇殘暴虐，卻沒有掀起一絲波瀾，好似有一股力量正在壓制這兩者。

除了夜遊神，她想不到其他。

江彌打算冒個險。

她朝着那支匕首伸手，身後的幾人還沉浸在江彌那兩句不着調的話上，反應過來時她已經握上匕首。

也在這時，交纏的黑灰兩色龍卷風忽然分崩離析，重新彙聚成兩股朝着江彌的手臂交纏而上。

她還沒感覺到什麼就聽一道聲音響起。

“現在這樣魯莽的人，不多了。”

眼前一晃，江彌所處環境變了樣。

明亮的燈籠猶如夜幕星辰，從街道這頭蔓延至另一頭，時不時有賣吃食的水汽“嗤”地竄起，簇擁的人群滿是熱鬧和歡笑。

有個舉着糖畫的小孩從身邊哈哈笑着跑過，絆了下要跌倒，江彌下意識伸手去扶，手掌卻從小孩身體穿過。

小孩跌倒沒哭，但看到糖畫掉地上手中隻剩一根木棍時，傷心得哇哇大哭起來。

好不容易撥開人群找來的夫婦見他大哭，男人拍拍他髒掉的衣服将他抱起，女人哈哈大笑他不聽話亂跑，擦淚的動作卻很輕柔。

“這是甯楚楚的夢。”

江彌這才發現身側站了一人，身形模糊，看不清他的面容和神色。

“夜遊神，顼？”

模糊影子看她：“上古時期像你這樣直呼神名的野生魅可是活不過百歲的。”

江彌眨了下眼：“野生魅？”

夜遊神：“穢氣不染，二重體，不是魅……”

說到一半他忽然頓住，半透明的虛影猛地掃來，江彌感覺一陣清風穿體而過，随後聽到夜遊神遲疑又不太肯定地對她說：“你，是魅吧？”

江彌猛地意識到什麼，強忍住後退的念頭。

看到匕首上的黑灰二氣時，她能看出灰色是濁氣，黑色很熟悉，她想到出現在君慕之身上的穢氣，也大緻猜測到自己能壓制君慕之的穢氣，加上濁氣無法侵蝕她，所以才會想着賭一把。

但這夜遊神明顯知道點什麼。

江彌大腦瘋狂運轉，嘴上遲疑問：“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夜遊神打量她：“似魅非魅，是人卻非全人，你的眼睛……”

聽到這裡江彌心頭一跳，不等她有動作，虛晃的影子一下子沖過來，湊近她左眼一個勁兒瞧，似要看出什麼端倪來，半晌隻是猶疑問：“這是你的眼睛？”

江彌後背狂冒汗，故作鎮定：“什麼意思？”

夜遊神沒答，隻是道：“有意思。”

江彌：“？”有什麼意思？

她懷疑夜遊神也不清楚她情況在故作神秘，便問他可能知道的：“你說的魅，是什麼？”

夜遊神背着手走在熱鬧街道上：“你連魅是什麼都不知，怎麼修成的二重體？”

江彌老實道：“沒人跟我說過這些。”

夜遊神見怪不怪：“魅由山澤水汽凝聚而成，山氣、水域、靈性、機遇一樣不可少，堪稱奇迹，上古時魅就難以凝聚，這時更甚，你不知道也屬正常。”

“魅一旦成形便得天獨厚，你這體質，還算不上被上天眷顧，所以……”

江彌望來，他說：“你是隻假魅。”

江彌：“……”這真的是上古時期的神？

至少能确定，君慕之的娘是魅。

在猜測出系統的能力出自神後，江彌對神有過很多猜想，系統、異世者、混沌，神在其中扮演了什麼角色？

如今真的見到一個神，她竟有點不知從何問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