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彌對廖珮纓的印象很複雜。
隻看外表,她是個溫和有禮的名門閨秀,但兩次福佑堂的見面和天音描述中,她又是個很不簡單的人。
至少江彌沒有從廖珮纓的言行中感受到她對親人失而複得的挂念,卻對她們卻展現出極大的熱情。
這種熱情并非體現在話語或者态度上,而是将她們請到小術院食堂最貴的包廂中,點的均是她們愛吃的。
這點其實很不容易。
啟蒙院出來的小孩沒有挑食的習慣,有什麼吃什麼,就是離開啟蒙院,這個習慣也一直存在,要打聽到她們的喜好,是個挺有難度的事。
孫柏柔來見這位族姐前同江彌提過:“還記得我說的那位忘了所有字的族姐嗎?她的名字就叫廖珮纓。”
江彌最初無法識字,孫柏柔為了幫她找出問題所在,将這位族姐的事說給她聽。
自幼聰明早慧,但娘要求嚴苛,導緻某一日忘了所有字,連自己寫的字也不認識,後來在外經曆生死,一夕間又識遍所有字。
此時再看廖珮纓,言談舉止優雅從容,姿态禮儀無可挑剔,她已經能感受到她娘的嚴苛了。
孫柏柔從進來就保持着沉默。
廖珮纓将飯菜點好,笑着朝她道:“看到你平安無事就好,聽到你在四方壇中受傷時還很擔憂,準備了療傷藥去看你,但你不在,隻能打聽到你朋友那。”
說着她将一枚玉牌放在桌上,推到孫柏柔面前:“這裡面是些治療的藥,不怎麼貴重,原本也是你該有的。”
孫柏柔看着那枚玉牌,沒接。
她在邵安邵平身上見過,用于儲物的。
據說所有用來儲物的空間都出自空間之神帝江。帝江隕落,但祂的空間被人尋到,機關修士不知用了什麼辦法将帝江的空間分割出來,連接到這枚小小的玉牌上。
所以每一枚儲物玉牌異常珍貴,它不僅是儲物法器,還有身份象征。
孫柏柔沒拿,廖珮纓也沒有強求,她去看江彌:“你們一起長大,二妹應該得了不少你的照顧,我先替廖家感謝你。”
江彌問:“你們找到孫柏柔,然後呢?”
“自然是認祖歸宗。”廖珮纓輕輕歎息:“二叔母的事我們都很抱歉,當年廖家派人趕去婺城時那裡已經沒有活人,族中長輩對這件事耿耿于懷,二叔更是不願相信二妹和二叔母遭遇意外,每日消耗精血占卦,後來是祖母從卦象中窺到二妹生機尚存,二叔才停止自損。”
孫柏柔擡眼看來。
廖珮纓似明白她心中所想,解釋:“那段時間二叔身體虧空厲害,這些年一直在修養,若不是二叔無法親自前來,也不會是我這個族姐代勞。”
孫柏柔心中也是惦記這位父親的,面上猶豫。
接下來就是廖家私事,江彌将空間留給兩人,帶上門前她隐約聽到孫柏柔語氣擔憂:“他,身體不好?”
在裡面沒吃幾口,江彌進食堂重新打飯,擡眼就看見蔣敏坐在角落一邊吃飯一邊看群聊。
江彌端着飯盤過去,蔣敏看到她後收了群聊,小聲問她:“你收到小術院聯賽資格了?”
江彌坐下吃飯:“嗯。”
蔣敏傾身又問:“你知道嗎,現在大家都在争論,說君少主也會參加。君少主都參加了,哪裡還有其他小術院機會,肯定是我們心宿小術院赢啦。”
江彌咽下食物,問:“君學長會參加?”
蔣敏驚訝:“你不是拿到聯賽資格了?”
江彌夾了塊肉,也驚訝:“我拿到聯賽資格和君學長參加聯賽,有關系?”
蔣敏瞪着眼眨了眨,江彌看她後知後覺“啊”了聲,問她:“你要參加嗎?”
蔣敏想也不想道:“我又沒聯賽資格,而且我朋友不多,他們也沒有,再說,我也沒太想……等等!你的意思是……?”
江彌:“嗯,我想邀請你。”
蔣敏嘴巴長得老大:“我天!我竟然有機會和君少主一隊?!”
江彌:“……”
這孩子怎麼聽不懂人話。
江彌:“沒有他,我的兩位朋友,還缺個人。”
蔣敏拿筷子搗米飯:“有點小失望。”
江彌:“參加嗎?”
蔣敏在記憶裡翻找關于小術院聯賽的消息,發現以往獲勝的獎勵還是挺豐厚的,她點頭:“我喜歡拿獎品!”
确定小隊成員後,蔣敏将自己知道的小術院聯賽消息分享給她。
小術院聯賽形式不固定,舉行最多的是比試台打比賽,最近幾年形式豐富,增加了團體賽,環境模拟賽等。所以聯賽資格會在賽前三個月陸續發放,給參賽者時間組隊磨合。
蔣敏說:“前兩年比賽是去大術院挑戰高階學長學姐們,别提拿獎勵了,不被打得吐血就是最好的情況了。”
江彌皺眉,如果設置在大術院,她就不好動手了。
不管是大術院小術院,都嚴禁院内殺人。
兩人聊完食堂散得差不多,又約了個四人碰個面的時間,江彌便去找孫柏柔。
這麼長時間,應該聊得差不多。
然而她剛往包廂的方向走,擡眼就看到孫柏柔在拐角和滕寶笑着說話,一瞬間,她指尖變涼,腦海閃過無數可能,她甚至想要上前将孫柏柔拉開,直接跟滕寶厮殺。
江彌握了握拳,往後退了一步,靠在拐角的牆壁聽着滕寶的關心和孫柏柔低柔輕笑。
她感到寒意從腳底湧上心頭。
不久後滕寶離開,孫柏柔朝着食堂這邊走,看到江彌時怔了下,随即露出心虛表情:“你,看到了?”
江彌:“嗯。”
孫柏柔解釋:“隻是滕學長組隊缺人,想邀請我,我拒絕了。”
江彌點點頭,沒說什麼。
孫柏柔松了口氣,剛準備走,江彌忽然問她:“你真的是喜歡他的嗎?”
在天雪峰上,兩人都刻意不去提滕寶,孫柏柔知道江彌不喜歡他所以不提,而江彌則是不想看到孫柏柔表現出攻擊旁人和保護滕寶的姿态。
此刻江彌這麼問着,孫柏柔沉默片刻,擡手按在胸口,看着她輕聲說:“我能感受到喜歡上他的每一刻,和他在一起的愉悅,提起其他女孩時産生的嫉妒,見不到時腦海裡的想念,我的感知告訴我,我确實是喜歡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