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想法一點也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如何看待我們?”
陸航之說出自己心裡憋了很久的話,他想知道在她心裡,他究竟算什麼。
他們如今已沒有婚契,所以不再是夫妻關系。
而他們已經有了一個孩子,即使如此,他依舊覺得自己名不正言不順。
甚至站在梁宥面前,他都無法昂首挺胸。
“陸航之隻能有一個,在你心裡的是他,還是我?”
男人滿眼渴望,微微顫抖的手表明了他此刻焦灼的心情。
林晚傾默視着他,淡粉的唇不自覺上揚。
“自然是我孩子的父親。”
陸航之出神一愣,林晚傾沒有認真點明,但他還是止不住地心動。
他心滿意足,寬實的長臂從後摟住她的肩。
不管他們今後還有多長的路,也無論他們還剩下多少時間,他都要陪在她身邊。
今夜的明月大多時刻都躲在雲層裡,月光透着雲,有種朦胧的美。
歇了一宿,一行人在日光還未完全灑下來之前便啟了程。
一條如長龍般的隊伍緩緩前行,三輛馬車經過的地方都留了車的印子。
彎道和坑窪的地方都不好走,馬車颠得厲害,大人都受不了,何況是才一個月大的孩子。
虎兒不适應這漫長的路途,醒的時候總會鬧一鬧。
乳娘隻能不停哄着,但白日睡得太多,夜裡定是精神抖擻,那更是折騰人。
這别無他法,車馬也隻能走走停停,都是順着孩子的心情。
“我的小祖宗啊,咱們恐怕得一個月後才能回到雲州了……”
春芽搖着扇子,全身都提不起勁。
車馬又停了下來,然而這次是慣例休息。
長路漫漫,也總得給徒步的下人多點歇腳的機會。
“這才走了多久你便這般哀歎,往後還有那麼長的路呢,您說是吧娘子?”
行善伺候林晚傾用茶,女孩把烹煮好的茶水扇涼,才敢将茶水奉給林晚傾。
她們幾人靠着一棵大樹乘涼,孩子剛醒,正在襁褓裡玩着。
“沒辦法,虎兒這麼小,自然不适應這跋山涉水的勞累,你們便多擔待吧。”
林晚傾飲了口茶水,這茶不是普通的茶水,是取了紅棗枸杞和銀耳煮的滋陰茶,裡頭還摻了些冰糖,喝起來口感像糖水。
行善還準備了些點心,夏草幫着她擺盤,春芽瞄着她們,繼續為林晚傾搖扇。
“你今日的心情看着不錯!”
梁宥獨自凝望着面前那段溪流,身後突然傳來陸航之的聲音。
他回過神,卻一動不動。
“這話我原封不動地還給你,本來在我面前還很自卑的你,今日倒是昂首挺胸了,看來你和晚傾的感情還是難以撼動的。”
男人半嘲笑,半挑釁。
陸航之知道他是故意的,并未與他計較。
“我和晚傾自然是有情的,怎麼,難道你不是嗎?難道你與你的夫人和我們不同嗎?”
陸航之回了他一個冷嘲熱諷,一下子便扭轉了局勢。
梁宥抖了抖眉角,暗地不悅。
男人想起了已故的妻子,心像是被絞了似的疼。
他們争吵時的畫面,還有他們分别時的記憶,一點一滴地出現在他腦海裡。
原來他與妻子的回憶,隻剩下這些了。
也許他們這兩對人真的是不一樣的……
這裡的陸航之和林晚傾,确實比他們二人要幸運得多,也幸福得多。
“如你所言,我們或許是有差距的……”
梁宥偏過一點身子,眼角的餘光瞥着身後的陸航之。
林晚傾距離他們不遠,敏銳的她已經感覺到那二人之間的氛圍。
鑒于他們之前一言不合便争得頭破血流,林晚傾是不願看到那種場面的。
“行善,你去把那二人叫來……”
林晚傾吩咐道,行善便順着她的視線轉向溪邊的兩人。
“是。”
女孩即刻行動,快步朝着溪邊去。
隻一眨眼,她便到了二人身後。
“少爺,陸大人,娘子喚你們二位過去……”
女孩放緩了腳步,一心完成林晚傾交代的任務。
她剛到梁宥跟前,正要停下腳步。
此時一支飛箭從暗處射來,正中她的脊背。
女孩的音容僵在這一刻,她的身子也瞬間成了一團柔軟的棉花,無需風吹便倒了下去。
“行善——”
梁宥撲過去,接住了她往下墜的身子。
陸航之目睹全部,立即繃緊了全身的神經。
“來人——”
他高聲喚着陸氏的護衛,幾乎是同一時刻,一陣箭雨從天而降。
無拘和見義拔出身上的劍,沖到各自的主人身邊護衛。
“晚傾——”
陸航之擔心她的安危,不由分說便往她那邊趕,全然不顧眼前的箭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