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無傷着?”梁宥扶着她,動作輕柔細微,這是僅對她一人的溫柔。
“隻是崴了腳……”
林晚傾感到腳筋抽疼,但她忍着痛,緩慢直起了身。
她疼得緊了緊眉頭,梁宥觀察到她的不對勁,便毫不忌諱地抱起了她。
林晚傾上一刻還在忍痛,這一刻便盯着梁宥的側顔。
男人抱着她,把自己當做她的腿,直接把她抱到孩子那邊。
“孩子怎麼哭了?”
剛到那輛馬車旁,梁宥便把林晚傾放下。
“回娘子,小少爺隻是吐了些奶,所以不大舒服,便鬧了一小會兒,不打緊的。”
乳娘抱着孩子在馬車周圍轉悠,她輕撫着孩子的背,正哄孩子入睡。
林晚傾低頭看着襁褓裡的孩子,撫摸孩子的面容,确認孩子無事才放心。
“哄他睡吧。”
“是。”
乳娘繼續哄孩子,林晚傾此時隻記着孩子,全然忘了自己剛崴了腳。
她一回身,身後便是梁宥,差點撞上他的胸膛。
這時她才想起方才之事。
“方才多謝……”
“要不要緊?還是檢查一下比較好。”
“無礙,我……”
林晚傾笑着回道,而男人甚是關心她,正挽上她的手,想把她帶到一邊檢查。
一隻手突然出現,打掉了他的手,再将林晚傾摟過去。
“我的夫人我會照顧,不牢外人費心。”
陸航之一張冷臉橫插在二人之間,他把林晚傾緊緊摟在自己身邊,仇怨的目光盯着梁宥。
梁宥正視眼前的男人,卻無視他的仇怨。
“你們早已和離,她根本不是你的夫人。”
梁宥不知是哪根筋搭錯了,還是有口無心,非要挑釁陸航之。
陸航之早忍他很久了,眼下不想再忍。
“要不是你插足,我們會變成今日這樣嗎?”
“航之——”
陸航之毫不客氣地抓起他的衣領,滿臉青筋道。
好在此處還有一個林晚傾,不然這兩個男人之間又會是火花帶閃電。
“别這樣航之……”
林晚傾勸說的話都到了嘴邊,可她隻說了這五個字,便吞下了後面的話。
梁宥對陸航之所做之事,隻能用窮兇惡極來形容,且也無法原諒。
她沒有資格讓陸航之原諒他,她若勸陸航之,這和說風涼話沒什麼區别。
“我看在晚傾的面子上不和你計較,請你今後牢牢記住自己的身份,不要忘了你是如何變成現在這樣子的!”
陸航之教訓一句,便甩開了他。
梁宥沒有反駁的話語,便看着林晚傾被陸航之牽走。
他們出雙入對的背影,讓他想起了他和他的夫人。
這段日子,他漸漸尋回原來的身份,也不再逃避自己的真面目。
正如陸航之所言,他要牢記自己的身份,更不可忘記他是如何走到今日這般田地的。
隻一句話,全是他自作自受。
林晚傾被陸航之牽着,可男人隻悶頭往前走,感覺像是在生悶氣。
他的步伐不快,林晚傾尚能跟上他的節奏。
陸航之把她帶到搭好的涼棚内,夜幕降臨後,氣溫沒有白日裡高,夜風四起,反而增添了些涼意。
“明兒一早還要趕路,你趕緊歇息吧。”
林晚傾繞到他身側,正準備吩咐春芽去備洗漱的清水。
“這句話該是我說,你的身子要緊,你連自己都沒照顧好,還要去操心别人……”
陸航之轉過了身,面對着她。
他本是關懷她,但這關心裡多少帶點私人醋意。
“他也不算别人吧……”
林晚傾直起那對黑得發亮的眼瞳,借着棚内的燭火,她的眼瞳裡映着他的模樣。
陸航之面色凝固,竟忘了言語。
他心底生出一股酸楚,她和那個人終究是過了數個日月。
她的心底有那個人一點都不奇怪。
陸航之忽感到自卑,心底的酸楚也逐漸變成痛楚。
他宛若一朵凋零的花,獨自回到角落任由風吹雨打。
陸航之沉默地坐到那張竹制的涼榻上,空洞的目光直成一條線。
“他确實不算别人,或許在你心裡,你已經把他當成我了。”
男人的語氣平淡得沒有起伏,冰涼得沒有溫度。
林晚傾張了口,卻欲言又止。
她踱步靠近,然後落座他身旁。
涼棚的四角都點上了照明的火燭,火光搖曳,照着人的影子也分了幾層。
“他是他,你是你,如何一樣呢?”
“那你還說……”陸航之激動地望着她,酸溜溜的話正到了嘴前,他又紅了眼。
男人面紅耳赤,收斂了目光,有些孩子氣。
林晚傾仔細聽着他的呼吸,微笑道:“我方才的意思,是他于你而言應該不算别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