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晚傾起了身,與他四目相對。
她醒來之後本想見他,但得知他不在府上,她心中多有失落。
“你、你們慢慢聊……我先下去了……”
林晚秀極有眼力見,主動退出這間房。
她帶着自己的婢女離開,少了她們,這房中竟多了幾分詭異的氣氛。
林晚傾不知從何說起,忽覺得不自在。
且他突然消失了一日,無人知曉他去了何處。
林晚傾雖念着他,但又不能去尋他。
“多謝你那日救我……”
“身體恢複得如何……”
二人異口同聲,房内的安靜被打破。
他們都沒料到會是這樣的開頭,又雙雙沉默。
“已經恢複得差不多了……”
“是嗎,那就好。”
林晚傾主動開口,再次活躍了空氣。
陸航之走近了幾步,最後停在孩子的小床前。
他這身雪绫甚是奪目,宛若一座白淨的雪山。
這身白與孩子那五顔六色的被套一比,雖單調,但重在貴氣。
“孩子還好嗎?平時乖嗎?”
“一切都好。”
“那孩子姓陸,還是姓林,你都決定好了嗎?”
陸航之的手伸入小床,但還未碰到孩子,他便把手收回來。
他的手挂在床架上,不慌不忙地問道。
林晚傾凝視着他,身體裡有股暗流在流竄。
她懷疑自己的耳朵、亦或是神志,他方才說的是陸和林,并沒有梁。
難道他真的相信這個孩子的身世嗎?
“你相信這孩子是……”
“我相信……隻要你說是,我便信!”
“可是,這隻是我的一面之詞,若是我有意說這個謊呢?”
“你不是那種人,而且你也不屑這麼做。”
陸航之的眉目都不挑一下,林晚傾收緊雙手,心底甚是愧疚。
他懂她,所以從不認為她會行這等違背良心之事。
何況她是在有孕之初便瞞了他,所以他相信她先前撒的謊,絕對不是她的意思。
“還是說,你是想這孩子姓梁?”
“怎麼會……”
“這孩子無論是姓陸還是姓林,我都不反對,但他絕不能姓梁!”
陸航之吞下口中的怒火,他生氣不是因為她,而是梁宥。
梁宥做了太多惡事,他是絕對不會原諒的。
如今在孩子的事上,他更是不會讓步。
他怎能容忍自己的兒子認賊作父?
“我明白現在說什麼都晚了,但我還是欠你一句,對不起……”
“你何錯之有?錯的是梁宥!”
陸航之見她堕入深深的自責中,這不是他想看到的。
“你真的相信這個孩子是你的嗎?”
“這是什麼傻話?這孩子不是我的,難道還是其他人的嗎?”
他起身抱上她,下巴擱在她的肩頭。
“可是我那樣騙你……”
“我明白你定是身不由己,也隻有梁宥這種混蛋會這麼做!”
和林晚傾說話時,他是溫柔的,但一提起梁宥,陸航之是咬牙切齒,恨不得把對方碎屍萬段。
林晚傾被他抱在懷裡,正好想到一事。
她推開陸航之,望着他的眼眸道。
“航之你聽我說,梁宥他其實不是這樣的,他也有可憐的地方……”
“事到如今你還要為那個混蛋說情嗎?”
“我不是為他說情,梁宥他是可恨,但可恨之人必有可憐之處,他其實是……”
“晚傾,你愛上他了嗎?”
陸航之憋了好久,如果不把這個弄清楚,他隻會一直在這深淵裡。
林晚傾皺了下眉頭,他怎會把這兩件事混為一談?
“這是兩回事……”
“你先回答我,你的心裡是否有了他?”
“如果晚傾說有,你又将如何?你會放過她嗎?”
梁宥冰冷的聲音由遠及近,陸航之的目光立馬轉涼,眼角的餘光瞥着來人。
林晚傾也同時看向那從外頭進來的男人,還沒等她開口,陸航之便往她身前一橫,遮斷了她與梁宥之間的光。
梁宥背着光,幾乎看不到他的真容。
陸航之表面平靜,但胸口已然堆積了無數怒火。
“若真如此,我也不會把晚傾交給你……”
陸航之袖口下緊握的拳頭顫抖着,這兩人一見面,周圍的空氣都能擦出火花。
林晚傾此時站出來,她繞到陸航之身前,繼續方才還未說完的話。
“航之你别沖動……你們不能自相殘殺!”
“隻有自己人才道自相殘殺,他與我又怎是自己人?”
“你們是‘自己人’,他是你,你也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