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晚秀心中很不樂意,但也隻能接受現實。
她撅着嘴,第一次吃起孩子的醋。
“好了,别那麼小心眼兒了,那是你外甥、我侄子,不過,似乎反過來也說得通……”
陸遠之回過身來,面上挂着無奈的笑容安慰道。
但比起這個,他更在意的是林晚傾醒來時說的那句話。
“你姐姐隻睜了那麼一下眼,怎麼就說了這麼一句呢?”
“我姐姐昏迷之前瑞王府都被抄了,她睜眼第一個擔心的是梁宥也正常啊!”
“擔心梁宥是正常?你别忘了他對我大哥都做了什麼?!”
陸遠之不會忘記這份仇恨,梁宥不僅是他們兄弟的仇人,也是陸家的仇人。
林晚秀緊緊抿着嘴巴,懊悔自己說錯了話。
但于她而言,梁宥能算個“好人”,至少他對林晚傾是真心的。
他們二人的角度不同,所以對梁宥也有不同的态度。
正如鐘克競所言,人與人之間的關系如星盤一樣,無論親疏,都有着千絲萬縷的關系。
“是我不好,我不該那麼說……你别生氣了……”
林晚秀拽了拽他臂彎上的衣角,聲音低柔,類似撒嬌。
“我沒生氣……準确來說不是在生你的氣……”
他确實惱火,但不會是因為她。
陸遠之挽上夫人的肩膀,胸口裡窩的火也慢慢消下去。
其實她說得也對,林晚傾跟了梁宥那麼久,多少也會有感情的。
陸遠之隻是想起了兄長,為陸航之感到不值罷了。
明明是陸航之沖進火場救的人,也是陸航之不顧一切把她帶了回來。
而且她連孩子都生了,她也該關心孩子才是,她的眼裡卻隻有别人,一點都看不到陸航之的付出和他們倆的孩子。
“克競兄,你神通廣大,你看能否占蔔出姓梁的下落?”
“這……說不準……但可以大略推算出他所在的方位。”
他們紛紛停下前行的步伐,此時刮起一陣涼風。
涼爽的季風穿過廊内,散去了燥熱,卻拂亂了樹杈。
“遠之,你想救人嗎?”
林晚秀了解他,如果沒有這個意思,他根本不會開口詢問此事。
“既然這是你姐姐的意思,我想我大哥一定會救……我不會讓他一個人冒這個險。”
這不是陸遠之随意做的決定,他也沒有逞能。
雖然對方是仇人,但他的這個決定絕對出于自己的真心。
“我可以當你是為了我姐姐嗎?”
“不僅僅是為你姐姐、為我大哥,當然還為了你……”
他突然肉麻,林晚秀不好意思地紅了臉。
二人之間驟然升了溫,然而他們深情對視了片刻後,隻感覺一旁的空氣甚是躁亂,還有一道紮眼的目光瞪着他們。
他們回眸,鐘克競正呆若木雞地望着他們。
男人眨着眼,指着天的方向道:“我、我是天上的星辰,你們就當我下凡來見證你們的愛。”
“……”
“……”
他們給了他一個默默的眼神,随後便繼續往前挪步。
鐘克競沒敢跟太緊,他越跟越松,最後拉長了距離,直到聽不到他們說話的聲音。
——
錯落坑窪的泥沼屍橫遍野,見義喘着粗氣,臉上和身上都沾滿了污血。
“世子,我們得趕緊去找殿下!”
“回京城。”
“可是……”
“你們自己決定,想跟我的人便随我回城,不想枉死的人去留自便!”
梁宥鐵了心回去,然而他現在回去無非是自投羅網。
見義擔憂地看着男人的側臉,又瞄了眼剩下的兄弟,已是屈指可數的地步。
他們眼下的危機尚未解除,緊跟他們的敵人已然被鏟除,但後有追兵,他們仍是要時刻警惕。
“我們誓死追随世子!”
活下來的人多少都受了傷,他們既跟了梁宥,那便要做到誓死效忠。
梁宥背對着他們,他的私心昭然若揭,可他們還是願意追随他。
他必須回去,瑞王府還有他惦記的人,他不能把她一人留在那裡。
就算死也要回去!
“他在這裡——殺——”
他們才停下來喘口氣,追兵竟也追了過來。
這些殺手的目标是梁宥的性命,誰取了梁宥的首級,便可升官發财。
對方數十人,而梁宥他們隻剩不到十人,實力懸殊,結果肉眼可見。
“世子您先走,屬下斷後!”
此人話音方落,便被對方砍斷了脖頸,頭身分離。
兩方交手,梁宥的人眨眼間全部送了命,最後隻剩下見義。
“殺了姓梁的,後半輩子就不用愁了!”
對方一擁而上,欲要圍困梁宥和見義。
這些人全身充滿血氣,大殺四方。
“世子——”
見義自身難保,卻還擔心梁宥。
此時一個殺手手舉着一把石斧,眼前正是背對着自己的梁宥。
梁宥隻顧着前方的狼,卻忽略了後方的虎。
等梁宥察覺身後的殺氣時,那把石斧已經落下來……
砰——
一根飛過來的紅纓槍擋下了那把斧頭,接着梁宥趁機躲閃,再斷了前方敵人的筋脈,他趁着空閑的間隙回頭。
“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