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拘此時已顧不得那些讨人厭的蚊蟲,隻想着要陸航之回頭。
朦胧的夜色襯着人的内心,隐沒了人的心智。
陸航之肅然沉默,他無望地揚起頭,悠靜的目光瞄到院子内的紫藤花。
他放空自己,無人知曉他此時的想法。
就連陸遠之也勸不動他這位長兄。
“二公子,咱們不進去嗎?”
夜裡幽寂,陸遠之擔心兄長,便尋了來。
結果他人都到了清月閣,便沒了動靜。
紅運瞧着他,以為他是忘了正事,于是提醒道。
“讓大哥好好靜靜吧……”
陸遠之沉重地舒了口氣,他眯起了那雙墨瞳,轉身離開。
男人來時無聲,去時匆匆。
陸航之拒絕與靖王世子聯手扳倒瑞王,他有他的道理,而旁人根本不能理解。
“大公子,老爺來了信……”
無拘手持陸老爺的信,放到陸航之面前說道。
陸航之收下信後,隻握在手裡,尚未有拆信的意思。
他無需讀信,都知道這封信裡寫了什麼。
父親一定是勸他回雲州的。
陸航之擱下父親的來信,起身往屋外走。
無拘緊跟而去,小嘴巴還不停道:“大公子,這可是老爺的信啊!”
“我知道。”
“那您……”
“我一會兒再看,你先陪我出去轉轉。”
“可是……”
無拘還想再說,但被陸航之一個嚴肅的眼神給鎮住,于是把已到嗓子眼的話給吞回了肚子。
陸航之這些日子都在為以後發愁,他如今已然陷入死循環。
這局若再破不了,他大概也隻有放棄這條後路。
而他都走到這一步,差點犧牲自己的性命,好不容易爬回來,卻仍是要眼睜睜看着自己心愛的女子在他人懷裡。
陸航之抑制不住心中不斷生出來的苦澀,他自嘲着現在的處境,望着前方道路,一片渺茫。
“你說,你到底為何這麼做?你為何這麼做?!”
林晚秀的吼聲驚如天雷,陸航之和無拘同時停下腳步,便看到望日堂外站了兩排的婢女小厮。
衆人立在堂外一聲不吭,而裡面卻吵得幾乎要翻了天。
“怎麼回事?”
陸航之踩着腳下的青石路,往那些婢女小厮的方向行去。
衆人見是他,如同見到了救星。
一個小厮回道:“回大公子,是二夫人,二夫人今日對二公子發了好大的火……”
“你們可知是何原因?”
“小的們不知,但……似乎與二夫人的姐姐有關……”
那小厮流着一頭的汗,謹慎回着陸航之的話。
堂内的氛圍甚是火熱,尤其是這小厮說完後,陸航之也有了不安的預感。
他急沖沖地趕過去,兩排下人即刻給他讓路。
“你行動之前為何不與我商量?你可知這麼做的後果是什麼?”
“晚秀你相信我,我隻是不想拖你下水……”
“你不想?你就光想着你大哥了!我姐姐呢?你就不顧我姐姐的死活了?你知不知道你這麼做是會害死我姐姐的!你知不知道?!”
林晚秀的聲音繞了整個望日堂,她氣急敗壞,就差對陸遠之動手。
好在陸遠之的情緒比她穩定,否則她真有可能話趕話,然後送他幾個拳頭。
“晚秀你聽我說,我這麼做不僅僅是為了我大哥,也是為了你姐姐,我協助梁寬的初衷真的隻是希望他們能重修舊好……”
“你說什麼?”
陸航之一進門便打斷了他們二人的争吵,陸遠之和林晚秀瞪着眼瞳,雙雙沒了聲音。
“你和梁寬?何時的事?是你去找的他,還是他來尋的你?”
陸航之一步步靠近陸遠之,他那一身逼迫的氣息能把人融掉。
陸遠之沒臉直視兄長,内心既慌張又淩亂。
“陸遠之,當着你夫人的面給我把話說清楚!不然我直接去找梁寬!”
“大哥……”
陸遠之無法一下子面對他們二人,他們都是對林晚傾有着強烈感情的人。
男人不曉得該從何說起,遂一再猶豫。
“大哥,我真的隻是為你好,梁宥做了那麼多喪盡天良之事,他也該為自己的行為負責!”
“所以你和梁寬……”
“是,是我把所有能指證梁宥殺人未遂的罪證交給了他……”
“還有呢?”
“聯合京城的陸氏宗親支持靖王府……”
啪——
陸遠之正說着,左臉頰一陣刺痛,腦袋也一陣暈乎。
是陸航之狠扇了他一個耳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