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隻大手摟上她的肩,穩住了她搖搖欲墜的身子。
接着那隻手的主人一用力,便将林晚傾從鬼門關前拉了回來。
“多謝相助……”
林晚傾驚魂未定,擡眸道謝的時候,便與那個男人四目相對。
陸航之的手還在她的肩上,與她相見的這一刻,他欣喜得什麼都忘了。
“陸航……”
林晚傾以為這是夢境,生疏地喚着他的名字。
她瞪着圓潤的雙眸,紅唇微啟,大腦已然停止了思考。
此刻他們的眼裡隻有彼此,耳邊的喧嚣都與他們無關。
“姑娘——姑娘您在哪兒?”
“娘子——娘子——”
王府的下人正尋過來,林晚傾聽到下人的聲音便推開了他。
她轉過身去,看了眼烏壓壓的人群。
春芽和夏草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擠出人群,其他下人也迅速歸來。
他們要再不回來,萬一他們家娘子出事,今日回去他們的皮肉鐵定不保。
“太好了姑娘,您沒事……”
春芽喘着粗氣,抹着額頭的汗水慶幸道。
林晚傾立時回頭,已經不見陸航之的人。
他隻出現一時,轉眼又憑空消失,林晚傾都懷疑自己的精神狀态出了問題。
“姑娘,您怎麼了?”
春芽看着她對着那頭的空氣發呆,便問道。
“沒什麼,二姑娘和姑爺呢?”
“我們方才沒有看見他們,興許是擠到前面去了吧……”
“也罷,我們先回去等着,還是别湊這個熱鬧了。”
“是。”
林晚傾轉頭便進了酒肆,春芽和夏草扶着她,其他下人緊緊跟着。
方才那一下,除了見到陸航之,還有一事令林晚傾不安。
她很确定那時是有人推了她一下,而且那人下了狠手,根本是要置她于死地。
林晚傾現在想來都後怕,那人若真得逞,她今日豈非是要死在那水井裡?
究竟是何人想要取她性命?
還是說……
林晚傾撫上自己已然隆起的小腹,但她身上穿得厚實,外衣也遮住了一些視角,不仔細看也看不出個情況。
她如今出事便是一屍兩命,若來人不是沖她,那便是沖她腹中的孩子。
林晚傾後面一直坐立不安,直到林晚秀他們回來,她才安然地松下繃緊的神經。
“你的神色看着很不好,可是今日外出累着了?”
梁宥回到王府的時候,林晚傾已經準備歇下了。
他隻瞄了一眼,便看出她的臉色不好。
林晚傾半卧在榻上,身後靠着軟墊,想起了今日的兇險。
她沒打算隐瞞這件事,況且他心思缜密,說出來或許對她自己也有好處。
隻是接下來她的腦海中便出現陸航之的身影,她如果實話實說,那後面她又該如何解釋?
她不應該在他面前提起陸航之,也不能告知他真相,以他的脾氣,轉頭便要降罪那些伺候她的下人了。
說來她也有責任。
“是有些累着了,不過也不打緊,歇息一會兒便沒事了……”
“今日原也想讓你随我走的,但想着你能多出來走動,換一換心情。”
梁宥輕柔地撥開她額前的碎發,指腹滑過她的肌膚,一路下來,最後停留在她的耳垂處。
他一反手,指背觸碰着她的鬓角,林晚傾略感瘙癢。
“哦,對了,有個好消息要告訴你……父親答允,待這個孩子生下來,我們便成親!”
男人說話間,眼角眉梢都挂滿了喜悅。
林晚傾的面容一僵,倒沒有他這般開心。
“世子,我……”
“晚傾,什麼都不要想,就按照這條路一直走下去,陪我走下去。”
他握着她的雙肩,直視着她。
他們一路走到這裡,絕不可以半途而廢。
“你父親真是這麼決定的?”
“當然了!他親口和我說的!”
“可就算沒有溫姑娘,京城還有許多名門閨秀……”
“晚傾,你是不相信我嗎?還是對自己沒有信心?”
林晚傾這時候猶豫,梁宥的歡喜立即縮減了一半。
他擔心她是要反悔,他什麼都不怕,甚至連自己父親都不怕,他隻怕她到了這個節骨眼上,會給他一個否定的答案。
林晚傾偏頭沉思,她不是猶豫,而是冷靜地在做最終的決定。
她這次答應了梁宥,那便表示她的後半生便是這個男人的了。
那麼她和陸航之便真的回不去了。
林晚傾的心靜不下來,或許是因為今日見到了陸航之的關系。
“好……”
她輕輕地點着頭,答應了下來。
梁宥又拾回先前的喜悅,歡喜地把她擁入懷中。
他的頭緊貼着她,呼吸全噴在她的後頸上。
林晚傾的鼻子正好貼着他的胸膛,她能聞到他身上的味道。
她緩緩擡起手,想要給他一點擁抱的回應。
然而她的手剛碰到他的後背,他忽然發出一聲低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