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若是一聲招呼都不打便離開,這又失了禮數。
林晚傾三步一徘徊,焦慮得根本坐不住。
“哎,姑娘,來人了來人了——”
林晚傾剛一回頭,春芽便看到有人進了景瑞軒。
而且那人還不少,一眼望去應有十來人。
林晚傾立即朝門口走去,隻見一個有些年紀的婦人領着一群婢女進來。
每一位婢女的手上都捧着一個盒子,林晚傾納悶,這也不像是送她回去的樣子啊。
“奴婢見過林姑娘,姑娘萬福。”
那婦人走到林晚傾面前,甚是恭敬地福着禮。
“娘子有禮,不知這位娘子如何稱呼?以及娘子來此所為何事?”
“姑娘言重了,奴婢隻是王府的一個下人,豈敢受姑娘這句娘子?姑娘喚奴婢一聲甯姑姑便好。”
“是,甯姑姑……”
“姑娘,奴婢是受瑞王吩咐,來給您送些補品,順便傳個話,瑞王囑咐,本王府會好生伺候姑娘養胎,姑娘便安心住在王府裡,若有何需要,姑娘盡管開口,王府不會虧待姑娘的。”
甯姑姑說話之時,還不忘使喚身後的小婢女做事。
那些個婢女仔細地捧着手裡的補品,如同捧着一盒黃金。
她們手上的東西雖不比黃金,但也是值錢得很,她們一年所賺的數目,都比不過一盒高麗人參的十中之一,可不得悠着點做事。
“額,姑姑,我這……”
“姑娘可是有何吩咐?”
“殿下真的準我住下來?”
“哎呀姑娘,這可是瑞王親口說的,怎能有假?不然便是姑娘不信我這婆子說的話!”
“哪裡,姑姑說的話自然是能信的,隻是我初來乍到,對王府生疏,怕打擾了瑞王……”
“哎喲姑娘,您如今這肚子裡懷的那可是咱們世子的骨肉,殿下會準您和小少爺在外受苦嗎?您呀,便安心住下來吧,這兒有的是伺候您的人,姑娘便在此好生養胎,若您日後真誕下個小少爺,這瑞王府的榮華富貴可得有您的一份兒呀!”
甯姑姑也是個會說話的,句句都很中聽。
然而林晚傾不但高興不起來,而且平白無故還多添了幾分煩惱。
“敢問姑姑殿下何在,民女應當親自去謝恩。”
“這便不必了,殿下已經免了,說您懷着身孕就不用去謝恩了,怪辛苦的。”
“可是……”
“姑娘便照着奴婢說的去做吧,啊——”
姑姑夾着白帕子的手輕輕拍了她的手臂,待所有東西都送到,她們便匆匆離開了。
林晚傾愣了片刻神,直到春芽喚她,她才從恍惚中抽出魂來。
“姑娘,這些東西該怎麼辦呀?我們難道真的要住下來嗎?瑞王殿下不會再對您動手了吧?”
“别胡說,還記得進王府前我是怎麼交代的,管好嘴巴。”
“是……”
春芽乖巧地閉實了小嘴,她呆呆地立在林晚傾身旁,隻等着林晚傾吩咐。
林晚傾很是頭大,她沒有等來自己想要的。
梁宥這會兒還未回來,她也不好拿主意。
“這些東西先放着吧,等世子回來再做定奪,春芽夏草,你們随我來。”
“是。”
“是。”
林晚傾出門前,認真檢查了自己的着裝。
确認一切穩妥,她才帶着婢女出門。
“姑娘,您都不認識王府的路,咱們這是要上哪兒啊?”
春芽跟着她,眼見她們這便出了景瑞軒,一旦出了這裡,春芽便覺得她們不再受世子的庇護,不免慌張起來。
“自然是去見瑞王了。”
“啊,可是……方才那位姑姑不是說了,殿下已經免了您的禮數……”
夏草是有些膽小的,她一想起瑞王那兇巴巴的面孔就害怕。
“這确實是瑞王的意思,可到底尊卑有别、長幼有序,瑞王是尊者,又是我的長輩,無論如何我都應該去謝恩,這是做人最基本的人情。”
林晚傾已經繞出了景瑞軒好長一段路,她深知自己不識王府,但她有嘴,隻要尋到人自然能問個清楚。
然而她感覺自己都繞了好幾個園子,可還是沒有見到一個下人。
這便奇怪了,她都出來這麼久了,卻見不到一個人影。
這還是大白天的……
“哎呀,這不是林姑娘嗎?”
林晚傾沒有尋到王府的下人,卻在一處竹園遇見了上回那三位娘子。
郝娘子一見着她,最先熱情地打了招呼。
另外兩位娘子也順着她,簡單地問候了林晚傾一句。
“三位娘子安……”
林晚傾簡易卻不失禮數地回了禮,她還有事要忙,根本不打算陪她們。
“真是巧啊,我們正要去見姑娘呢,沒想到竟在這兒遇上了!”
郝娘子湊了上去,她雙手直接挽上林晚傾的手臂,一副自來熟的樣子。
“去見我?”
“是啊,我們聽說姑娘已經住進王府了,還不得來賀喜姑娘,姑娘這是離大富大貴又近了一步啊!”
郝娘子雖說的是實話,但她這話酸溜溜的,有股很濃的醋味。
林晚傾沒工夫和她們長談:“實在對不住,我急着去尋瑞王殿下,待下次得空,我再請三位娘子喝茶……”
“哎呀林姑娘,殿下這個時候可不在府上,您别折騰了呀,當心自個兒的身子!”
郝娘子挽緊了她的手,好言勸道。
“殿下不在府上?”
“是啊,所以啊姑娘就别瞎折騰了,不如上我那兒去坐坐,咱們如今都是姐妹了,理應相互走動走動!”
“唉,可是我還要回去……”
“姑娘就别推辭了吧,快些走吧——”
林晚傾被她們三個擁着,隻能進不能退。
一想起這三人那日的潑辣,林晚傾不想和她們起争執,便随她們去了郝娘子的小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