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約莫繞了酒樓半圈,門僮最後在一處靠窗的八仙桌前停下。
“這裡遠離大門,雖靠着窗,但靠近這扇窗的街道較為清靜,不知二位可還滿意?”
“可以了,就這兒吧。”
“哎,那請問二位客官何時點菜?”
“你問她吧——”
林晚傾指着妹妹說道,然後随意尋了個位坐下。
林晚秀見姐姐如此豪氣,便也不客氣地點了三個招牌。
“哎,悠着點,别浪費!”
“知道了啦——”
林晚秀點完硬菜,還不忘小吃拼盤和時令鮮果,最後再點了一道小炒菜和一份例湯,便揮手讓那門僮下單。
“和八百年沒吃過飯似的……”
“又沒什麼關系,反正是姐姐請客!”
林晚秀得意地挑着眉,心裡已經開始盤算回去如何給陸遠之炫耀這一頓。
這丫頭就這點出息,心眼雖多,但沒什麼大志。
她們一邊等着上菜,一邊飲茶閑聊。
林晚傾坐得好好的,背後忽然生了一陣寒意。
她下意識回身,但并未看到任何可疑之人。
接着她掃視一圈四周,一切也都正常。
她緊着面容,表情惆怅。
“姐姐,怎麼了?”
林晚秀發現她不對勁,關心地問道。
“沒事……可能是錯覺吧……”
“什麼錯覺?”
“我總覺得有人在看我……”
“是嗎?可我沒有這種感覺啊。”
“所以我才說是錯覺嘛……”
“也可能是姐姐你長得美,旁人多看了幾眼呢?”
林晚秀頑皮地眨着眼睛,玩笑道。
林晚傾抿嘴一笑,根本不會把這話當真。
況且她方才感受到的是寒意,這便表示對方并不友善。
雖然這之後再沒有這種不安之感,但林晚傾多少覺得膈應。
還好這家店的菜式一絕,可算得上是天上人間的美味。
林晚傾吃得踏實,倒是忘記了那詭異的錯覺。
“你今日去哪兒了?”
梁宥一回來,開口便是關心她今日的行蹤。
“晚秀來找我,我們出去透透氣,順便看看京城的風景……您怎麼知道我今日出門了?”
“看你今日的氣色和平時不同,我便猜是你出了門……是我不好,把你帶來京城後,都沒有陪你出門轉轉,一直待在家裡很悶吧?”
“也沒什麼,我偶爾出個門就行,平常還是待在家裡比較好,省得麻煩。”
林晚傾卧在貴妃榻上,一身慵懶。
她今日外出兜了一圈,現下确實疲憊,隻能卧着和他說話。
梁宥則坐在她身旁,端詳着她的容顔。
見她沒什麼大礙,他才放心。
“世子,您日日來這兒沒關系嗎?”
“你不希望我來?”
“我不是這個意思……隻是您不回王府,瑞王殿下難道不會擔心嗎?”
林晚傾說出自己的擔憂,他每日都來翠綠園過夜,天亮了才走,完全把這裡當成了家。
可他的家應該是瑞王府,他若日日不回去,這恐怕說不過去。
“我都這麼大了,我父親還能管我什麼呢?左不過便是要我成家立業……可說到成家,若沒你的成全,我也做不到啊。”
他一轉話鋒,又提起了這事。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世子可不能把這當成兒戲……”
“隻要你答應,我定三書六禮,八擡大轎迎你入門!”
梁宥确實做好了成婚的準備和覺悟,但與他相比,林晚傾就沒那麼坦率了。
而她的不坦率,隻是不确定自己是否能接受他。
“我……”
“我說過,我會等你開口答應,隻是晚傾,我希望你不要讓我等太久……還有,我等都等了,也請你最終的決定不要讓我失望,好嗎?”
他俯下身來與她親近,但他并未湊得太近,怕給她不适。
林晚傾慣性地想要避開,但她此刻卧着,根本無處可逃,隻能稍微把臉偏過去,不與他對視。
他的呼吸撲下來,吹動她頭頂上的發絲,随之而來的還有他滾燙的體溫。
要說沒感覺那根本是騙人的,林晚傾喉頭幹澀,心跳加速,弱弱地點頭應道:“好……”
她剛答應,便感覺額頭上一陣溫熱。
他吻了她的額間,輕輕的,像含苞待放的花骨朵一樣含蓄。
林晚傾心亂如麻,局促得全身僵硬,大腦一片空白。
夜裡,她躺在榻上輾轉難眠,腦海裡全是梁宥的身影,以及他的溫柔和情意。
正如他所言,她一直拖下去,到頭來卻沒給人家一個希望,這确實不公道。
林晚傾攥緊了身上的絨被,眉間的褶子越來越多。
這個時候,她竟然想起了陸航之。
她抿着唇,既然要重新開始,那她應該要遺忘一些事情,包括他。
林晚傾松開了攥緊的手,做下了決定……
隔日,林晚傾舀着碗裡的燕窩,仔細地吩咐着:“今兒個吩咐廚房多做兩道菜,要按照世子的口味做……對了,有酒嗎?”
“姑娘,您要喝酒嗎?”
春芽詫異地問道。
“不是給我,是給世子準備的……”
她決定要和他好好談,自然要準備周到。
林晚傾嘗了口燕窩,正要繼續吩咐,忽聞外頭一陣嘈雜,吵得跟菜市場一樣。
“你們是何人?知不知道這裡是何地?”
翠綠園的管事嬷嬷帶頭攔着那幾個一頭要闖進來的人,可那幾個女人比牛還壯,她們不由分說,硬是要往裡闖。
“滾開,不長眼的東西,憑你也敢攔我的路,找死!”
“告訴你,我們可是從瑞王府來的,是瑞王世子正兒八經的女人,比起住在這裡頭的那位,我們可是有正經名分的!”
“臭不要臉的狐狸精!你有本事勾引男人,就不要藏着掖着,有種就給我滾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