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夫人高傲地仰着下巴,那氣勢落在陸家人的眼裡十分得意。
“夫人這是何意?這生不出來還有道理了?”
老三媳婦抖着眉毛,嘲諷道。
陸老爺不想這些親戚和林家鬧起來,便妥協道:“林夫人,我承認晚傾确實是一個好孩子、好媳婦,她為這個家也付出了很多,這樣吧,賠償我們照樣給,您說個數吧……”
“陸老爺,這件事呢,當初是您的大兒子與我家閨女提的,那年他們成親,洞房花燭夜,您的好兒子與我閨女說,他心有所屬,娶我閨女不過是完成家族的任務,他還與我閨女約法三章,一,無需為他綿延子嗣,二,等到五年之後,便給我閨女一筆财産和一封和離書,放她自由,如今和離書我們是收到了,那麼現在咱們也該讨論這筆财産了吧?”
林夫人得意地說道,她說話的時候還一直關注着陸家人的神态。
果然不出她所料,對面人個個神情驚訝,都跟個呆瓜似的杵着。
他們沒有反駁,不知是忘了,還是沒那個顔面。
畢竟這的确是陸航之會幹出的事,他們心裡有數。
“這、這航之他……他怎麼會……”
老四媳婦的嘴巴倒是硬,但也沒硬得有多厲害,支支吾吾說不出完整的話。
林夫人占了上風,自然滿足。
“哎呀,我一個人說了确實不算,各位若是不信,可以去你們大長子那兒問個究竟,其他的呢……陸老爺,您要沒什麼事,那我便先忙了啊!”
陸老爺露出一個尴尬的笑容,心裡已有了怨氣。
林夫人正忙着,也不再搭理陸家的人。
林晚秀依偎着母親,默默地掃視一圈陸家的親戚,心底跟打鼓似的,歡快得很。
“大公子呢?”
陸老爺咬着前牙,問着身邊的福叔。
福叔迅速回道:“大公子今日并未出門,許是在府上……”
“既在府上為何不出來?今日家裡來了這麼多長輩,他也不出來見個面請個安,真是沒規矩!”
陸老爺心情已然不好,面色烏黑,逮着了由頭便罵道。
林晚秀心上一咯噔,暗暗緊張,父親生陸航之的氣,不會牽連到陸遠之吧?
她悄悄地在婢女耳畔嘀咕幾句,無論如何還是先把人叫來再說。
陸遠之一早便去了陸航之那頭,想來他人應該在彩瀾院。
林晚秀剛吩咐婢女去找人,林夫人這邊已經打算動身前往彩瀾院。
而林夫人一轉身,便看到路都走不穩卻還朝這兒走來的陸航之。
陸遠之攙着他,兩兄弟一起過來。
“嶽母大人……航之不知您今日來了府上,現在才來給您請安,請您見諒。”
“陸大人有這個心便好了,我今日是來收拾傾兒的東西的,順便和你談一談财産補償的事兒……正好你來,你告訴你父親和你的那些叔叔嬸母,你與我們傾兒成親那夜,是否說過這事?”
陸航之忍着沉重的身子,面色蒼白,眼神無光。
他并未告知任何人自己在沈園的遭遇,自然,也無人知道他身上那還未痊愈的傷。
梁宥隻是找大夫治療他身上那些肉眼可見的傷,至于那些看不見的傷,此刻還在折磨着他。
“是……”
他嗓音渾濁,像棉花似的。
得到他對此事的肯定回答,林夫人滿意地微微一笑,倒沒了前面的張揚。
畢竟有陸航之這句話,她已經勝券在握。
“這麼說,你在洞房花燭夜和晚傾約法三章的事是真的?不想要孩子的那個人是你?”
陸老爺隐忍着腹中的怒意,從得知此事之時,他身子裡便積壓了怒火,隻等待一個爆發的點。
“是……是我和晚傾說不需要她綿延子嗣,也和她說等過了五年之後,會給她一筆财産,與她和離……所以成親後的這五年,晚傾之所以沒有孩子,是因為我們一直分房睡,直到父親您讓我們……”
“孽障——”
陸老爺憤怒地給了他一巴掌,這一掌狠狠打在陸航之的左臉頰上,衆人驚駭,都靜默地站着,無人敢出聲。
這一巴掌震耳欲聾,幹脆利落,連扶着他的陸遠之都受了點牽連,被這巴掌的氣勢呼得心髒漏跳一拍。
陸航之感到臉上火辣辣的疼,他歪着腦袋,無神的目光低垂,失去了直視父親的權利。
“有你這樣的兒子,我還不如去死!!!”
陸老爺的臉已然通紅,憤怒的眼神恨不得把陸航之給吞了。
他是知道他們分房睡過,但沒想到這後面還有這麼大的問題。
原來林晚傾這些年受了這麼大的委屈,他竟然都不知道。
不,他本應該能猜到的,以陸航之的性格,當初怎麼可能就這麼乖乖地與其他女人成親,這後面必定有陰謀。
而這個陰謀,如今也曝于陽光之下。
陸老爺的怒火壓了滿腔,有些喘不上氣。
他一陣要教訓兒子的架勢,手都擡了起來,陸遠之見狀趕忙勸阻。
“父親,有什麼話好好說!”
“臭小子,你也反了嗎?”
“父親——今日家裡這麼多人,您别動手成嗎?”
陸遠之求父親高擡貴手,放過兄長。
幾位叔叔嬸母屏着呼吸,紛紛壓低着臉面,沒想再過問這一家子的事。
林夫人今日也是看清了這雲州第一世家的真面目,外表看上去光鮮亮麗,實際上是亂七八糟。
“父親,您要打要罵都可以,請等兒子先與林夫人商量完了财産的事,兒子任您處置。”
陸航之說完,便拖着艱難的步子走到林夫人面前。
“嶽母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