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還有最後一件事,還等着他去處理。
料理完了此事,他這盤棋也差不多該收尾了。
梁宥飲下最後一口茶,起身便直奔望雲台。
“見過世子……”
守着望雲台的下人見到他,立即行禮。
“開門。”
“是。”
下人一打開門,一道光線射進屋内,照亮裡頭那一整片混濁。
外頭的光不但照亮了屋子,還照亮了屋子裡的人。
梁宥提着自己那身水藍絨長袍,長腿一伸,跨進了屋子。
李彩華沉寂潦倒地躺在屋内那張羅漢床上,這裡隻有她一個,她的婢女都被他關到了另一處。
聽到門開的動靜,李彩華動了動身,緩慢地爬起來。
她睡眼朦胧,因長期待在昏暗之處,眼睛一下子不能适應。
而她在看清來人的臉龐時,眼睛立馬睜開,所有疲倦全無。
她匆忙下了床,連鞋子都未穿,隻一心撲向男人跟前。
“世子……請世子聽妾身一言……妾身從未背叛過您……真的從未……”
她撲倒在男人那鍍銀黑靴前,強擠着眼眶忏悔道。
梁宥迎着外頭的風霜來此,不是來聽她解釋的。
“真的嗎?”
“妾身之心日月可證,天地可鑒!”
男人的唇角勾出了一個弧度,那是不屑的弧度,是嘲笑的意思。
“那這些信你如何解釋?”
梁宥身上套了一件灰白色的狐裘,他伸出掩在狐裘下的右手,随手一扔,一堆信件直接落在李彩華眼前。
女人頓時愣住,還未清楚這些信究竟從何而來。
她一臉迷茫,梁宥便繞過她,在那張圓桌前坐下。
他一甩身上的狐裘,動作随性,卻很優雅。
“怎麼,連自己寫的信都不認得了?這些可都是你寫給陸航之的信啊……”
男人淡定地說道,然而李彩華可沒他那麼淡定。
她掃了一圈地上散落的信,慌神之時,随意拾起一封信拆開來看,是她的字!
李彩華不相信,又拾起另一封……
她反反複複,隻為求證。
待不知是看了第幾封時,她茫然地癱坐在地上。
這些都是她寫給陸航之的信!
她還記得每一封信的内容,不會有假。
“你還有想要說的嗎?”
梁宥沒有直視她,眼神盯着别處。
李彩華自知再怎麼辯解都無用,這些信白紙黑字,甚至有些内容寫得相當深情露骨。
既然信已經落到了他手裡,那麼想必他也看過。
李彩華咬着唇瓣,一滴眼淚不争氣地掉下了眼眶。
“你當真以為我隻截了你一封信?在你有了這個心思之後,你給他寫的所有信我都讀過了,字字有情,句句情深,看來你對陸航之這個男人是念念不忘啊!”
對于這些信,李彩華不敢回嘴,也沒有回應的意思。
她隻能任自己的淚水嘩嘩落下,眼淚裡含着悔恨和羞愧。
“但是妾身真的沒有和陸大人私通,妾身真的沒有……”
她聲淚俱下,她還想讨回自己最後一點自尊。
梁宥眼眉一挑,似乎對這不感興趣。
“我今日來,不是想聽你辯解的,是來給你一個選擇的……”
男人故作停頓,冷靜的瞳眸如千山高原,一眼望不到最深處。
“如今陸航之和他的夫人已經和離,彼此再無關系,你與他還可再續前緣……反正你也清楚,我是不會留一個心中有其他男子的女人在身邊的,就算你執意留下,我也不會再寵你,留在我身邊,你隻會孤獨終老,還不如回到你深愛的男人身邊,至少你和他還是有點希望的。”
李彩華流出眼眶的眼淚戛然而止,她放直視線,呆愣地盯着某處。
随後她遲疑地看向梁宥那頭,但她沒有擡起視線與他對視,隻敢盯着他的靴子。
他們……和離了?
那航之豈非……是一個人了?
“我……我……”
她猶豫,她害怕。
她猶豫該如何選擇,她更害怕陸家不會接納自己。
不管選左還是右,都是冒生死的博弈。
“你如今至少還可以做陸航之的侍妾,或者是他的外室……但在我這裡,你将再也得不到任何名分和寵愛,你自己想清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