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宥以陸家和他的名譽前程威脅,不許他把這件事的真相說出去。
“卑鄙無恥……”
陸航之心底卷起了一股惡心,自己和陸家真是瞎了眼睛,竟尊重了這個人這麼久,沒想到他是一個心狠手辣的僞君子。
“卑鄙無恥又如何?待你出了這座沈園,便無人再知道你進來後發生了何事,晚傾也更不會知道,因為從今以後在她眼裡,你就是個為了老相識而抛棄發妻的負心漢!”
男人這話又成功地激怒了他,陸航之恨不得沖上去撕裂梁宥。
“你休想——我會告訴晚傾真相,這一切都是你的陰謀!”
“陸航之,你在開口逞能之前,不要忘了我前面說的話,還是你陸航之身敗名裂不要緊,又或者你根本不在乎你們陸家的榮耀。”
“清者自清……你以為我是那種縮頭烏龜嗎?”
梁宥看着此刻隻能嘴硬的他很是可笑,也許是方才他們下手太重,把他的腦子打廢了。
看來他還真是不見棺材不掉淚,不到黃河心不死。
梁宥松開他的頭,站起了身子,最後再道:“你要想怎麼做随你,但我把話說在前頭,你陸航之曾經鬧出怎樣的笑話,别說你和陸家,整個雲州都是知道的,你若覺得你父親和你們陸家還能再承受一次那種打擊的話,我随時奉陪……”
男人綻放一抹得意的笑,他故意彎下身來,湊近陸航之。
“你父親這把歲數了,還要為你做牛馬為你操勞,你可真不是一個好兒子啊,陸航之!”
陸航之擡眸與他對視,倔強地瞪着他。
梁宥看到他眼中的自己,堅信陸航之即便不把自己的錦繡前程放在眼裡,也不會不顧及陸家的體面和自己父親的身子。
陸航之這會兒安靜了,梁宥滿意地直起腰,轉身後潇灑離開。
他離開的時候,不忘叮囑見義:“找個大夫來給他瞧瞧,他好歹是陸家長子,就這樣一身傷送回去,陸家定會起疑。”
“是,屬下明白。”
梁宥料理完後面的事,便帶着那和離書離開了甯靜齋。
他笃定陸航之不會說出所有真相,他想要的已經得到了,最後一步,便是把陸航之送回去。
雖不是完好無損,但也不會就這麼把遍體鱗傷的他送回去。
梁宥請了大夫為他療傷,大夫必須在三日之内清理他身上的外傷,這給了大夫很大的壓力。
不過有錢能使鬼推磨,沈園出夠了銀子,大夫自然會賣命治好陸航之的傷。
為以防萬一,那大夫還是外地請來的。
大夫不但不認識陸航之,且事成之後他離開雲州,此事便再無外人知曉。
梁宥走的每一步都很謹慎,便是為了抹除全部真相。
“這位公子,您服藥的時辰到了,這藥都給您熬好了,趕緊服用了吧……”
大夫親自端上那熬好的藥,因為不能讓太多人接觸陸航之,人證越少越好,所以這被請來的大夫要親自照顧陸航之的傷勢。
上到診脈開藥,下到熬藥喂藥,都是他親力親為。
沈園自然也借了幾個人給他使,但這些人大都是監視陸航之的。
“嘿,你到底喝是不喝?這都是為了你的傷快點好起來,你倒是上點心呐!”
陸航之理都不理他,大夫舉着藥碗都伺候成這樣了,病人還無關痛癢,大夫的怒火一下子就出來了。
這大夫來了也快兩日,明日便是期限。
然而陸航之一直這樣不配合治療,每次都能把他逼得急眼。
大夫心中每回都要唾一句,真是難伺候!
陸航之靠着床榻,對這大夫視而不見。
他一副視死如歸的模樣,脾氣和牛一樣倔。
大夫已經給過面子了,于是他喚來監視陸航之的人,隻說了一句:“這小子皮又癢了……”
緊接着那些人二話不說便來硬的,直接強迫陸航之服藥。
陸航之一身傲骨,不願受這屈辱。
他抵抗,堅決不服藥,可對方人多勢衆,他每次的下場都是一樣的。
“給我喝——”
兩個人架住了他的身子,再有一人鎖住他的脖子,最後一人捏着他的臉頰,擠開了他的嘴。
這時大夫便将那碗藥全部倒入他的口中,陸航之拼死掙紮,有些湯藥便會灑出來,還有些下不了他的喉嚨,也會順着他的嘴角流出。
回回都是如此,陸航之不乖乖服藥,他們隻能強行灌藥。
“咳咳——咳咳——”
湯藥灌完,他們的任務就結束了,這些人直接甩手,陸航之狼狽地倒在榻上。
褐色的湯藥打濕他的臉頰,污了他的白衣,但他毫不在意。
陸航之伏在榻前,濃苦的湯藥滞留在他的嗓子眼上,他瘋狂咳嗽。
他幾乎要把内髒咳出來,大夫收好藥碗,多看了他一眼。
“每回都要人逼,你又是何苦呢?治好了你的傷對誰都有好處,非要人家來硬的!”
醫者仁心,大夫前一刻還很讨厭陸航之不服藥時的倔強,而這一刻又對他心生了憐憫。
大夫從自己的衣袖口裡掏出了條幹淨的帕子,打算遞過去,卻想到他性子倔,可能不會收,便直接擱在了床榻上。
“明日是最後一日了,你好自為之吧。”
大夫撂下這話,便單手舉起裝着空碗的托盤,興緻沖沖地出了這屋。
陸航之握緊拳頭,拳頭和身子全因怒意而顫抖。
他猩紅的雙眼直視着床下,憤怒的拳頭打在堅硬的床榻上,隻能憤恨自己的無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