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航之忽然看不懂眼前之人,說要查明真相的人是他,說要幫助自己的人是他。
“世子……你這是何意?”
“陸航之,本世子方才說的還不夠清楚嗎?”
梁宥背着門站,面孔背着光,神情忽明忽暗,宛若藏于黑暗之中的鬼厲。
他目光冷靜,模樣也和平常一樣,看不出異常。
而和平時不同的,是他周身散發出來的氣息,不但冰涼還略有侵略性,完全沒有一絲友好的感覺。
“要麼同意和離,要麼承認私通罪名,你自己選一個吧。”
“你……你為何要這麼做?”
“這天下本就沒有白白受他人恩惠的道理,你既要我幫忙,我可以幫,但你也必須做點什麼,來回報我的恩情,不是嗎?”
梁宥和他講着大道理,嘴角的笑容一層不變。
“你為何要這麼做?你為何要這麼做?!”
陸航之的心底猛然騰出一團火苗,他氣急地想沖到梁宥面前,卻被兩個下人攔住。
他們反扣他的雙手,扼住了他的沖動。
陸航之掙紮了兩下,但這兩人比他強壯威猛,在他們面前,他不過是一個犯事的罪人罷了。
梁宥哼笑了一聲,道:“你不必知道原因,我的心思,豈是你能明白的?”
“我不會簽的!”
“别這麼着急決定,放心,我會給你時間考慮,三日,你有三日時間考慮……”
撂下話,男人便轉身出了房,那兩個拿托盤的下人也跟上他的步伐。
“梁宥——梁宥你回來——梁唔——”
見義在他腹部上狠狠地給了一拳:“世子的名諱豈是你直呼的?!”
陸航之疼得額頭上冒出了冷汗,身子也禁不住腹部的疼痛,折下了上半身。
他咬着前牙,面部猙獰,強忍着那股劇痛。
見義可是梁宥身邊出了名的護衛,他即使隻用三分力,也能令人痛苦萬分。
“你們給我把人看好了,要是出了點差池,為你們試問!”
“是——”
“是。”
“對了,世子說了,誰要是能讓他簽下和離書,世子說重重有賞。”
見義離開之前,多說了一句。
看守陸航之的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大明白其意,又看向見義。
“那、可以用點手段嗎?”
“别把人弄沒就行……”
“唉,得嘞——”
“見義大哥放心吧,這事包在我們身上!”
那幾人拍着胸脯擔保道,目送着見義離去。
見義走後,房内還剩下幾個侍衛。
陸航之被兩個下人架着,又被一群人圍着。
直覺告訴他,這些人正打着如意算盤。
“唉,可他是世家大族的大少爺,回頭報複咱們咋辦啊?”
“幹嘛,這個時候慫了?害怕就不要加入啊,反正我們是世子的人,即便出事了也有世子給我們撐腰!”
“就是,他區區一個大少爺,怎能和咱們世子比?他就算比得過咱世子,那能比得過咱世子的爹嗎?”
這個男人一臉得瑟,他盯着陸航之的眼神裡全是狡詐。
不僅他一個人,其他人也一樣。
他們看到了陸航之的可圖之處,一瞬間化成貪婪的獵人。
“既然世子說了,那咱們還等什麼?”
其中一個男人拗響手指,與他同行的人也蠢蠢欲動。
陸航之這時已經能直起腰,他閉着眼睛,露出一個嘲諷的笑。
“就憑你們?”
陸航之的嘲笑激怒了那些人,這根本是一種挑釁。
那些人自然是得意的,因為在他們眼中,要對付的不過是陸航之一個。
而他們有這麼多人,這一比較,陸航之絕對沒有優勢。
很快,甯靜齋便傳出了打鬥的聲響。
但這院落偏僻,隻要一出院外的那扇石門,外頭壓根聽不到裡面任何動靜。
那一聲聲的鬥毆謾罵,隐沒在沈園的大環境下。
陸府正堂,陸老爺正招待梁宥。
林晚傾坐在一旁,懷裡抱着陸寅。
陸寅坐在她的腿上昏昏欲睡,沒辦法,大人談事,小孩子肯定覺得無聊。
後面她讓夏草把孩子抱回去,動作輕輕的,陸寅便不會胡鬧。
下頭的動靜并沒有打擾到上座的二人,梁宥和陸老爺依舊在讨論同一個問題。
“陸航之這小子從來便不叫我省心,如今竟還勞煩世子為他查明真相,老身慚愧啊!”
“我也和他談過,但他堅持己見,卻又拿不出相關證據……對了陸老爺,他的那位随從如何了,可否能在此人身上得到什麼線索?”
“無拘酒醒後,不大記得那日的事,他隻記得自己是跟着航之到了梧來軒,待後來進了那間名為‘畫館’的屋子,很快他就什麼都不記得了……不過他說過,自己暈倒之前,應是被什麼人用重物敲打了後腦勺……”
“嘶——我記得,陸州判也說過相同的話,所以他們都是被人打暈的?”
“極有可能……”
案情沒有進展,而且還疑點重重。
梁宥隻能同陸老爺在這裡分析案情,盡快查明真相。
男人滿臉認真,一心想要破解這宗懸案。
“子不教,父之過……自從他們母親去世之後,他們兄弟二人都是我看着長大的,我沒少在他們身上下工夫,尤其是陸航之這小子,他怎麼就……就沒有照着我所想的樣子成長呢?”
陸老爺心力交瘁地說道,他掩着痛苦的面容,陷入自責的深淵。
梁宥動了恻隐之心,安慰道:“這還未水落石出,陸老爺何必如此悲觀?”
“我實話說吧,陸航之若真的與您的妾室有私情,我也沒什麼好意外的,世子不知道,這二人當年是如何為難我,為難整個陸家的……陸航之甚至為了那個女人,要與我斷絕父子之情,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