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彩華無力地閉上了眼,咬咬牙,深呼吸,随後睜開眼睛。
“已經沒有關系了……”
她這樣,應該不算撒謊。
“那曾經是有關系了?”
梁宥的話一句比一句冷,一句比一句難回答。
李彩華立即跪下,連忙澄清:“那已是陳年往事,全是鏡花水月、過眼雲煙,妾身望世子明鑒!”
她的頭垂得很低,語氣也很急。
可她已經沒了辦法,她現在要做的,便是解釋清楚,不能讓梁宥誤會他們。
梁宥無神的目光深不見底,他的指腹來回磨着杯沿,目光忽而瞥到她那邊:“陳年往事?你們二人之事雲州上下應該都是知道的吧?既然這在雲州不是秘密,你何不妨說與我聽?你到底隐瞞了我多少?”
“妾身沒有……沒有隐瞞什麼……”
李彩華懊悔地合上眼眸,她現在是百口莫辯。
且梁宥一查這事便會水落石出,她撒謊根本沒有任何意義。
“如果今日不是陸家的人親口說出來,你還想瞞我到何時?”
“妾身真的沒有刻意隐瞞,請世子明鑒!妾身和陸大人真的沒有關系了……”
“那你們有關系的時候,到底是什麼關系?”
梁宥這句的咬字已明顯和前幾句有所不同,這便暗示了她必須要一五一十地說出她和陸航之在一起過的事實。
李彩華頭昏腦漲,隻感覺腦袋嗡嗡發疼。
她捏了捏自己的手指,卻沒有一點疼痛。
“妾身……妾身和陸大人……曾經互相愛慕過……但是……我們現在已經沒有任何關系了……請世子相信妾身……”
男人黑如幽穴的眼眸動了動,他向來冷靜,可今日冷靜過頭,反而顯得冷漠。
梁宥放下手裡的杯,随後身子前傾。
他伸出右手,右手的大拇指和食指勾上李彩華的下巴,強迫她與自己對視。
“我還能再相信你嗎?”
他的聲音好似冬日裡的冰錐,又冷又尖銳。
李彩華溫熱的心髒被這話鋒紮出了一個洞,她想回答他,她想表明自己的忠心。
可她此刻根本發不出一點聲音,更别說表明自己的心。
梁宥收回手,毫無留戀地起身離開。
他頭也不回,冷漠地出了房間。
李彩華癱坐在地上,她一直強忍着委屈,現在她終于不必再忍,情緒頓時失控,眼淚不争氣地流出了眼眶。
她不知所措,心如刀絞……
她究竟做錯了什麼?
——
“不是說好禁足的嗎?怎麼還沒幾日,你們就把孩子放出來了?你們便是這麼處罰孩子的?放出來也就罷了,還讓他們在大庭廣衆之下鬧事……你們這不是在幫孩子,是在害他們啊!”
書房裡全是陸老爺的聲音,老三老四乖巧地坐在下面,隻能低着頭,任由長兄教訓。
那夜乞巧節的東湖鬧劇傳遍了整個雲州,這自然也會傳到陸老爺這裡。
這還沒消停幾日,他們兩家又鬧得雞犬不甯。
陸老爺這兩日氣得都吃不下飯,整個人的精神狀态瞧着便不好。
“大哥,我們也不是有心的……”老三慚愧,卻還想解釋:“這不正好到了日子,大哥也是知道乞巧節那日,州上都會舉行慶典,我們也是聽說那日林家小女會外出遊湖,所以……”
老三沒有好意思往下說,老四接了他的話:“我們也隻是想要挽救一下,重修與林家的關系,想讓林家小女改變主意,才答應他們出去的……”
“是啊,我還和他母親說過,一定要有長輩跟着,才準他娘倆出去的……”
沒等他們說完,陸老爺便擺了擺手,他是越聽越生氣。
這兩個人到底是如何當父親的?
“你們兒子都鬧成這個樣子了,他們做的那些醜事你們還不嫌丢人嗎?竟還有臉去找人家?誰給你們的臉?是陸家嗎?現在别說是林家,就是全雲州的人都知道他們了,他們可真是一夜成名了!”
陸老爺怒斥兩兄弟,他罵到激動的點上便怒拍一下桌子。
怒吼加怒拍,老三和老四瞬間慫成了兩棵蔥。
“哼,還想挽救?人家不把你們罵得狗血淋頭就已經是咱們祖上積德了!還好意思去找人家……真是偷雞不成蝕把米!好了,全雲州的人都看到了,咱們陸家又變成人家的笑話了!”
陸老爺的情緒從憤怒到無奈,從悲壯到羞愧。
他們這陸家真是一代不如一代……
他懊惱地扶着額頭,而老三和老四則低垂着腦袋。
三兄弟坐在書房中面露嚴肅,不知何去何從。
“總之你們往後别再想着和林家結親了,如今鬧了這種笑話,你們就算是把天上的神仙都請來也無用!”
陸老爺放平了手,語氣稍微緩和了點。
他一句話便讓這兩家都死了與林家結親的這條心,否則再鬧下去,他們不要臉他還要臉。
陸家可再也丢不起任何一人!
“聽到我說話了嗎?”
“是,大哥……”
“聽到了,我們以後不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