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态就是這樣的,陛下,您可要為臣妾主持公道啊~”
男子大抵偏愛嬌俏可人的女子,近來蕭墨淩頻頻進入後宮,且多宿于淑妃之處,全然忘卻她昔日的狠辣行徑。
事情冗長瑣碎地說完,南門鸢挺直腰闆跪在庭院中,低眉垂眸,沉默不語。
淑妃那膩人的嬌嗔聲仍在繼續,蕭墨淩拍了拍她的手背,身體便悄然向後傾,與她拉開了一絲距離。
“沁瀾,朕自然相信你。但興安伯的這位庶女畢竟是外人,此事是否真如淑妃所說,宮内的律例被拖延未發?”
“什麼拖延,分明是明目張膽的克扣。陛下怎能包庇這樣一個無恥女子?她一心一意,卯足了勁想要攀附醇親王,臣妾的名聲因她而受損頗多,真是可惡至極。陛下可千萬不能饒恕她啊!”
淑妃明亮的眼眸中蓄滿了淚水,欲墜未墜,配合着她那膩人的語氣,着實令人心生憐憫。
礙于沁瀾在場,蕭墨淩并未過分偏袒淑妃,也未降罪于她。
女子間的小小醋意,不算大事。
況且,如果此事真是甯安宮的人所為,那沁瀾或許也暗中默許了,或許……她也在吃醋?
蕭墨淩念及此眉梢微揚,心緒漸漸提起,試探性地問道:“宮中事務繁忙,月例發放到底是大事,沁瀾想必已有所調整?”
這無緣無故前來的指責,辯解無異于默認。
蕭沁瀾神情淡然,“母後常常同我提起,皇兄很是喜愛淑妃娘娘,過于……”
過于何物?是沉溺于溫柔鄉,荒廢朝政?
她的眼神太過直白,毫不掩飾情緒。
身居高位,蕭墨淩鮮少遭遇這正面的挑釁,他面色一沉,冷冷勾唇。
皇宮冰冷,他們二人的命運皆受明遠太後所控,理應相互理解、同心協力,沁瀾現在卻因舊日情分膽大包天,羞辱當朝天子。
人心善變,若非同處宮中,他實在難以想象她竟會變得這樣放肆。
不過她是太後親手教導三年之人,心思總難免偏向他人。
冊封皇後之事,亟需列入朝綱了。
蕭墨淩安撫着淑妃,不言而喻。
淑妃近日被進檸督促着學習,聽罷此話轉瞬明白何意,望過去的眸子訝異地瞪大。
賢昭公主往昔皆是含糊帶過,今朝卻直言無諱,公然令陛下顔面受損,實在是罕見至極啊……
蕭沁瀾不急不躁,捧着手爐慢悠悠道:“除夕宮宴之時,皇妹曾與太傅淺談數語。皇兄知曉我鮮少外出,那日一番探讨後,我方了解王朝子民依舊對母後信賴有加。”
彼時天下臣民唯知明遠太後聖明,不知帝王之号。
此話雖不曾言明,蕭墨淩卻頓時了然,那因女子嬌嗔而略顯迷惘的心智,瞬間恢複清明。
是。
淑妃明媚動人,祥妃溫婉賢淑,可她二人皆不會有子嗣,且家族亦無助力。
區區外戚,又是愚鈍之輩,無足挂齒。
他豈能為這等小事,與沁瀾心生嫌隙,難怪今日沁瀾放誕不羁。
想通一切,蕭墨淩正色端坐,吩咐身旁的大太監扶起南門鸢。
“後宮諸事皆由賢昭處置,日後無需将這些微末瑣事禀報于朕。按照既定流程辦理即可。”
這便是明晃晃的偏袒了。
淑妃聞言嬌豔的臉龐當即大驚失色,震驚之餘怒氣橫生,陡然起身怒指蕭沁瀾,口若懸河,滔滔不絕地斥責起來。
躲在人群後,一言不發的祥妃微微挑眉,手帕柔柔擦拭并不存在的塵埃。
除夕宴會那夜,陛下與她們二人皆親眼目睹了太傅離去,自己此來本為确定最後答案。
賢昭公主這般的态度,看來她已答應太傅當今陛下的皇後,陛下的皇位會越來越穩固。
自己尚未有孕,宮中又戒備森嚴,短時間内無法聯系到父親與兄長,該如何是好?
陛下與賢昭公主所生的皇子無人能不忌憚。
可話又說回來,那備受群臣推崇的幼子,陛下難道會不懼?
庭院之中的南門鸢身姿挺拔,任由淑妃咒罵,自始至終未曾反駁一句。
蕭沁瀾若無其事地接過剛煮好的茶水,垂眸淺嘗。
無人願意與蠢貨計較,該說的都已說盡,接下來便是太後與前朝之事了。
現在尚不确定那些外族部落是否聯手,再等待些時日,即便他們按兵不動,自己也會設法迫使他們采取行動。
二月春闱……
天下學子,絕不會是陸墨淩的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