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連都察院的禦史們,都對這位無實權的外戚嗤之以鼻。太傅等重臣心系國事,對此也僅提出淺嘗辄止的建議,未曾正面沖突。
這樣德行有虧之人進入後宮,一來是警醒自身,認清當前局勢。
二來則是給那些心存不滿的朝中大臣一個交代。
皇後之位尚空,她們率先入宮既是機遇,也是衆矢之的,他人眼中的墊腳石。
三來一旦入宮,便任由太後擺布。
等皇後之位定下,或可随意找個罪名處置,也算是對無辜受害的百姓有所交代。
真可謂一箭三雕!
好一個明遠太後!
隻是苦了沁瀾,卻要違心虛與委蛇。
蕭墨淩心中再有不甘,現下也無力反抗。
算了,太後終有壽終正寝的以日。
想到這裡,他長長吐出一口氣,從容起身,向禦花園擺駕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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賞花宴顧名思義,整個禦花園最為顯眼者,莫過于一院子花卉供人觀賞。
對于詩酒風流的文人雅士而言,這滿園姹紫嫣紅自是驚喜連連。
對識字不多的德倫郡主來說,這場宴會卻顯得乏味至極,無聊透頂。
且宴會中盡皆是嚣張與勢利之人,竟全部對她不理不睬,簡直嚣張跋扈至極。
她怒不可遏,随手摘下身旁一朵十八學士,一片片撕扯着花瓣,眼神淩厲地掃視四周,滿心不快。
随行的丫鬟禾茉見狀,連忙低聲勸阻,“郡主萬萬不可再摘了。此處乃皇宮禁地,禦花園的一草一木皆歸皇家所有。若被他人舉報,恐……”
她環顧四周,壓低聲音貼近耳邊道:“大人交代的要事,恐将難以實現。”
此話倒是令她稍顯平和。
德倫郡主愣怔片刻,憤憤然将手中的殘破花瓣擲于地上,氣急敗壞地踩踏幾下,勉強平息了胸中怒火,冷聲道:“你說得對,待我他日成為皇妃,定要讓他們瞧瞧,誰才是真正的主子!唯一的主子!”
“噓!郡主,切莫直言不諱。”禾茉指向不遠處正被衆人簇擁奉承的祥和縣主。
“哼!做什麼?她不就是一個表面光鮮的臭婊子嘛!她身上穿的……祥和那賤人竟也獲太後娘娘恩賜的浮光錦?”
“郡主身為蕭氏母族之後,所言自然在理。但入宮前還需保持沉穩,莫讓縣主搶了風頭。”
此言讓德倫猛然醒悟,她不屑地冷哼一聲,旋即轉身走向一處避風溫暖之地,獨自站立,瞪着園内衆人,看誰都不順眼。
今日的賞花宴除卻衆多官家小姐外,明遠太後還特意邀請幾位官家公子入宮,原意是為賢昭公主挑選佳婿。
顧及女子聲譽,最終隻有少數宗室子弟,即幾位原備太子受邀參加。
甯郡王蕭抒念及此,不禁含笑搖頭,“從備選東宮到備選驸馬,這人生軌迹,當真是充滿了戲劇性……”
“是啊,亦辰已前往涼州赈災安民。若他在場,倒是更為齊全。”一向穩重的司空颢難得自嘲。
“嗳,承韫,許久未見,你這些日子在府中都做些什麼?你素來低調,也未曾聽聞你有何特别喜好。不如今日回去後,我們幾個聚一聚?”蕭抒性格爽朗,今日重逢,感慨萬分。
“不了。”陸承韫身姿挺拔,身着月白色錦袍,袍擺随風輕揚,“我素來不喜外出,平日裡多在家中翻閱些雜亂的遊記。酒館茶肆太過喧嚣,不合我意。此番推卻郡王美意,還請見諒。”
“你說話總是這麼客氣,我們畢竟在文華殿同窗共讀,實在不必這樣見外的。”蕭抒言罷,搶先一步說道:“我早已打聽清楚了,你們近日并無要事。今日出宮後初語樓相聚,我請客,誰也不許推脫!否則就是不給我面子啊!”
為增說服力,他轉向官職最高的醇親王,戳了戳他的手臂,“尤其是潤知。你那忠勤伯府空間有限,不如今夜來初語樓,聽書品茗,盡興而歸。我們好好聚聚,放松心弦。”
“嗯……”蔫潤知垂眸望着眼前盛開的花,有氣無力地回應。
“這是怎麼了?”蕭抒環顧四周,笑問:“老朋友相見,怎麼反而不悅?看到我就這般喪氣?”
“此次入宮,太後想要為沁瀾挑選驸馬。若我等中有人合适,便不再篩選其他官宦子弟。潤知,恐怕正為此事煩憂。”司空颢于一旁接過話茬,解釋道。
“就這啊?潤知你擔心什麼。”蕭抒拍了拍胸脯,“我發誓我對賢昭公主絕無他想,你盡可放手去追求。司空更不必說,承韫呢?”
陸承韫突然被問及,眉梢微挑,嘴角挂着淡笑,點了點頭正欲開口,蕭抒卻當即自問自答,“賢昭公主的婚事,涉及朝堂内外,非同小可,與皇後之選不相伯仲。你無須憂慮,此事定不會倉促決定。
我對你們幾個一清二楚。賢昭在他心中永遠是妹妹,潤知就隻管洗洗幹淨,好好做新郎官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