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着樓绾的臉龐,那是一張的陌生的臉,但卻如此的讓人熟悉。
“樓娘子并不知我的事,卻能道出原委,不過短短兩次見面,就像是見了許多次,樓娘子”,齊卿言又喊了一聲,“你同我說了這麼些話,我想我們應當是朋友了吧?”
“自然,我同公子有緣。”
“既如此……”齊卿言站起了身,道:“娘子也就不必同我客氣,叫我卿言就好。”
樓绾莞爾道:“樓绾。”
“好,绾兒。”
不知為何,齊卿言的那一聲绾兒,樓绾感覺到有些奇怪,但又不知奇怪在何處。
喝了幾杯茶,齊卿言便離開了,說下次再來找樓绾玩,或去順安堂,或是來這木蘭齋。
兩人就像是做了什麼約定一般。
喜妹和荷葉前來收拾茶具,喜妹又是個沒什麼心眼的丫鬟。
瞧着主子在前面發呆,忍不住問道:“小姐待那人好生不一樣,又是換衣,又是備尚好的茶,還……”
被荷葉推了一下,喜妹閉上了嘴。
喜妹隻是害怕她家小姐又走了以前的老路,那位公子周身富貴,想來也不是平常人家。
素衣靠近,說話間又總是透着一些奇怪。
樓绾回過神來,“隻是偶然相識罷了,至于……喜妹荷葉,往後若看到此人,一定要以禮相待。”
齊卿言在朝堂上可不好過,隻是她不明白,為何會将聞人氏召了京。
召回京也就罷了,那聞人主家初來京城便迅速擴張,俨然沒有要收斂的意思。
樓绾不得而解,起身去了戲班子,準備将入宮的節目給排練了,還得去尋一些物件。
齊卿言回了宮,還沒坐熱,小侍便來通傳。
“陛下,左相求見。”
這哪是求見,這是來找事來了。
齊卿言脫下外袍,“他來作甚?這夜深人靜,不回他的左相府,來朕的養心殿找什麼事?”
“這……”小侍緩了緩說道:“聽聞左相今日殺了個人,特來請罪。”
“哦?殺人?殺的是何人?”
齊卿言來了興趣,都說左相殺伐果斷、心狠手辣,但倒是從未胡亂的殺過人。
這還是第一次未得通報,蕭醉便私下處決了一個人。
左相的權力再大,也大不過皇權。
齊卿言難得一笑,“既是來請罪的,朕也不好趕了他。”
像是在看笑話一般,齊卿言坐在高座上,等着蕭醉過來向自己請罪。
隻有小侍的神色有些為難,但見陛下如此急迫,便沒有再多說,而是宣了左相。
蕭醉一身錦袍,衣袖上還沾染了一絲血迹,像是在挑釁一般,并不在意是否衣着不整。
入門拱手一拜,也沒有打算跪下。
“臣蕭醉,拜見陛下。”
齊卿言冷下了臉,一身殺伐之氣的蕭醉,入門叩拜,好大的膽子。
“左相大人如此形态來拜見朕,是為何事?”
沒有得到皇帝的允許,但蕭醉還是直起了腰,還上前走了幾步,絲毫沒有将皇帝放在眼裡。
他理了理衣服,淡然道:“聽聞陛下這兩日私自出出宮,還隻帶了兩個侍從?”
齊卿言身前的手指握緊了龍椅,蕭醉跟蹤了他。
那周身的血腥氣,就像是從地獄裡鑽出來的修羅一般扼住了齊卿言的喉嚨。
“朕批改了奏折,實在悶得慌,所以便去外面走了走。”
蕭醉忽地跪下,“陛下!”
這麼一跪,讓齊卿言的怒火更大了。
“陛下登基不過短短幾年,内外動蕩不安,若外出遭到奸人暗算,陛下讓我們如何自處。”
“朕!”齊卿言壓下聲音,“朕自有決斷。”
“陛下是天子,九五之尊,怎能隻帶着兩個侍衛外出,那守門中将玩忽職守,實在該殺。”
原來殺的京市守衛中将。
齊卿言目眦盡裂,卻什麼也說不出。
忍着怒意,齊卿言還得陪着笑。
“是,左相說的是,是朕疏忽了,那中将殺了也就殺了,不行勸解帝王,确實該殺。”
一字一句,咬得極重,但卻在說每一個字時都帶着笑容。
蕭醉殺了他的人,可他隻能笑着,每時每刻都得去賠笑,可他是帝王,是這大黎的王。
蕭醉起了身,“守衛中将犯了如此大錯,陛下自不可放過。”
齊卿言擡眸,那雙眼裡布滿了血絲,盯着蕭醉發了狠。
“守衛中将玩忽職守,家中女子入官妓,男子充軍”,又勾起一抹難看的笑容,“左相覺得如何?”
“陛下英明。”
再一叩拜,蕭醉便起了身。
齊卿言甚至沒有再聽蕭醉之後還說了什麼,再蕭醉退下後,他坐在龍椅上,緊閉雙眼,憤怒卻不可發。
因為蕭醉剛走,這裡或許還有他的人,他不能表現出對左相的不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