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無憂靠坐在椅子上癱軟無力,越來越多賓客開始竊竊私語。
“她這種掃把星怎麼敢去算命的?”
“其實我也看過她的直播,真的很神,剛才看到她出現在林總旁邊的時候還吓了一跳呢。”
“我看你還是少刷點這種直播吧。”
“……”
林雲一忍再忍,絕對不能再讓這場鬧劇發酵下去!
一個從小流落在孤兒院,成長曆程普通到沒有人在意的人,怎麼可能有他們口中那般高深?
何況年紀才二字出頭。
但——
宋婉之拉住林雲的手臂,落在肌膚上的冰涼觸感阻止了她欲往前走的腳步。
她什麼話都沒說。
但積壓在心底強烈的不滿情緒讓林雲沒有在意到宋婉之不同以往的神情。
宋智明深知妻子的脾氣,趕忙上前将她拉住,壓低聲量提醒道:“身後還那麼多人看着。”
言下之意是不要沖動。
林雲立刻恢複原本的神色,外表看着又是那副氣定神閑的模樣,倒是讓身後原本還在開口質疑的賓客們感到有些疑惑。
難道這位宋家千金真的有本事嗎?
就在他們還開始持觀望态度看待的時候,就聽宋淼開始認真給許無憂算起命來:“你的家庭富裕自然不用多說,母親常年在外國從事教育工作,是家裡的三代獨生子。”
在旁的許父聞言瞪大眼睛。
他平日裡常在外面應酬打交道,但是有關妻子的事情卻從未透露半分,而眼前這姑娘說得分毫不差。
許父内心暗自高看宋淼一眼,又想起她剛才說的那句話,心頭不由一緊。
而許無憂穩了穩心神,道:“您說得不錯,我媽媽在外國的一所高校裡做教授,隻有過年才會回來見上幾面。”
他現在很焦急,但是又覺得宋淼先說這些應是有她的考量,于是重新在椅子上坐直。
宋淼不緊不慢道:“你的食傷過旺而無制,印星較弱,平日裡對學習不感興趣,但是富有愛心,最近在從事有關慈善的事業。”
這話一出,許父倒是沒忍住笑了,覺得宋淼這段話應該說在胡謅。
許無憂自小就不愛讀書,大學畢業後更是經常不在家呆着,最近這段日子每天都在向他要錢,從小到大就沒讓他省心過。
按他對自己兒子的理解,要麼吃喝要麼玩樂,怎麼可能會轉性子去幹慈善?
“一字不差!”汪芋雙眼放光,驚訝回道,“無憂能上大學還是因為許叔叔給董事長捐了棟樓才能進的。不過他最近的确是沒事都會往養老院那裡跑,還總喊上我和徐意一起去做義工。”
徐意同樣震驚:“完全一模一樣!”
“低聲些,走後門這種事情難道光彩嗎?”許無憂雙手捂着臉頰有些害臊,“我和朋友最近是有商量過成立慈善組織,但是現在還沒談攏,還談不上是事業。”
他從小就沒有什麼志向,隻是覺得能在世界上多活一天是一天。
直到有天刷到宋淼的直播,看到連線人付出三千就能改變命運的事情,許無憂突然就開始頓悟人生。
宋淼可以幫助别人是因為她有高深的玄學能力。
那他有很多的錢和時間,是不是同樣可以用自己的方式去幫助他人?
于是許無憂最近就開始愛上做好事。
許父眼珠子都吓得要跳出來:“……你居然能幹得出好事?”
這下許父是打心底完全相信宋淼的話,急不可耐地問道:“宋淼啊,那你剛才說無憂他快要死了,是個什麼意思?”
許無憂緊張地吞咽口水,強裝鎮定對父親說:“爸爸,你要叫宋大師。”
“宋大師!您請說。”許父拉着椅子在旁坐下,不假思索道。
身後的賓客們開始面面相觑,完全想不到宋淼居然真的能說對,下意識往前走幾步想聽得再清楚。
林雲站在人群裡被帶着往前走,瞳孔裡有着大量難以掩飾的狐疑之色。
這真的是她的女兒嗎?
林雲解釋不清内心滿滿當當的異樣感,開始産生出一些好奇。
接下來,宋淼又會怎麼說。
處在周遭幾十人的目光之中,宋淼聽着耳畔清楚傳進來的誇贊之語,面不改色。
遇到外界的質疑,通常她隻需展示一下自己的本事,就能夠毫不費力奪取信任。在神通廣大的玄門界内尚且如此,現在隻需面對眼前的幾十位賓客,自然是更加簡單。
眼前女孩波瀾不驚的畫面落在賓客們眼中,倒是顯得宋淼十分深藏若虛。
“你可以想想前天你做過什麼。”宋淼掐指算了算,指點道。
許無憂下意識攥緊手上的佛珠,皺着眉頭開始回想:“前天我起床後就去寺廟裡吃素面,吃完後再去近郊的養老院做義工,然後晚上就去參加慈善義賣晚會,再然後就回家了。”
他不解地撓了撓頭,覺得這些普通的事情并不值一提。
許父忍不住對許無憂投去贊賞的目光。
他以前見過兒子經常喂養流浪貓狗,但直到剛才才知道兒子背後默默做過這麼多事。
當真是成長不少!
但一想到獨苗苗就要斷了,許父眼眶濕潤,雙臂一展抱着許無憂無言落淚。
許無憂同樣有些哽咽。
一時間大廳内彌漫着濃郁的悲傷氛圍,混在人群裡看熱鬧的賓客張了張嘴,又覺得還未到說“節哀”的時刻。
汪芋和徐意别過眼,不忍再看。
“老爸!”許無憂用力吸着鼻涕,抽泣道,“如果有下輩子,我一定會好好讀書不給您丢……”
話未說完就被宋淼開口打斷:“我沒有說過你一定會死。”
話音落下,眼前原本還在抱頭痛哭的許父頓時将手臂收回,他用紙巾擦了擦眼角,鎮靜禮貌道:“請您指點。”
宋淼點頭,示意許無憂将手腕伸過來,瑩白的指尖搭在他的脈搏上,神色認真:“你那天離開養老院後被車撞過。”
“啊!”許無憂驚得下巴都要掉下來,“您真厲害,那天的确是有過這件事。”
但因着是件不到五分鐘就解決完的事情,所以他也沒有放在心上。
許父眉頭一擰,似乎意識到問題所在:“什麼車禍?”
許無憂摸不着頭腦,但還是老實将事情一五一十說了出來。
前天下午他離開養老院的時候天色差不多已經完全黑下來,剛走到拐角處就沖出一輛小車把他撞飛。
許無憂在地上撲棱打滾一圈後又站了起來。
車主是一位頭發花白的老爺爺,副駕駛坐着一位低頭玩玩具的老奶奶,發現撞到人後老爺爺立刻下車關心他的傷勢。
“我就飛出去不到一米的距離,可能是我身闆比較厚,身上一點也不覺得疼。”許無憂想了想道,“那個爺爺當時是要帶老年癡呆的老伴一起去住養老院,我看他們的車子很舊,就沒有接受他們的賠償。”
“這有什麼不對嗎?”他憨厚的臉上被吓得有些發白。
“你的脈象浮散無根,至數不齊。”宋淼沉思片刻後将手收回,解釋道,“不但氣血陰陽大亂,而且陽氣浮越于外而不能内守。如果你真的沒事,就不可能呈現現在這樣浮散、節律紊亂的散脈之象。”
許無憂腦子一片混亂:“我、我可能有點事,那天被撞後我就老是小腹疼,想上廁所但是又上不出來。”
“這個症狀倒有點像是車禍後部分患者會出現的實質髒器破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