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被打開，出現的并不是李阿姨，而是江峤。

他敲門的手懸在空中，看見姜螢的那一瞬怔住。女孩的臉上有淚痕，眼尾下垂，明顯是哭過，眼眶泛紅，淚水還沒完全抹去，強行鎮定着。

姜螢說話帶着濃濃鼻音，皺着眉還未撫平，頓了一會兒，開口道：“怎麼了？”

江峤的眼睛閃過一絲無措，迅速恢複如常，“李阿姨剛做好飯，我來喊你吃飯。”

她聲音很輕，掀起眼皮随即收回視線，丢下一句：“沒胃口。”直接關上了門，沒管身後的人。

隻在那一秒不到的時間裡，她瞥見了江峤的無措，心裡就像是玻璃渣帶了一顆顆草莓糖一樣，姜螢自己也不知道該以何種心态度面對江峤。

姜螢坐在床邊，對着窗簾發呆。

出成績需要一點時間，本就不安的心，被姜蔓擾得一團亂。她還沒弄清楚自己對江峤的情感，近半年的相處讓她認為江峤是一個不錯的人，有心動的時刻，但姜蔓的冰冷和利用讓她好無奈。

她好像也沒什麼資格去喜歡江峤。

就這樣一直坐在床邊到晚上，晚飯期間有人來敲門，姜螢這次壓根沒去理會。她身上是一件單薄的睡衣，空氣穿過袖口觸在皮膚上，帶過絲絲冰涼。

冬天，白晝很短，一轉眼天色模糊，沒了色彩。

姜螢嗓子幹澀，趿着拖鞋下了樓。家裡隻有三個人，空落落的，她一天沒吃東西渾身有些發軟，拖鞋随着步子落到裡面上發出響聲。

她借着手電筒的光，摸索到樓梯間的燈，去了廚房倒水喝。手機顯示十點多，屏幕迅速彈出多條幾個小時前的消息。姜螢點了點屏幕，是都是江峤發來的。

長短不一的綠色框框在一片空白的聊天框中格外顯眼，基本都是一些關心的話，問她餓不餓，要不要吃點東西，她點戳屏幕的手指頓住。

還有最後一句：我們談談吧。

談什麼？他們有什麼可談的。

那都是她自己的一廂情願。

冬天的水即使是常溫也比其他季節要低幾個度，一整杯水灌進去，喉間依舊發澀，她捏了捏水杯子，在想着要會回複什麼。

别墅一層很大，這小小一簇光，她整個人隐匿在其中。

耳邊傳來腳步聲，她聞聲望去，見樓梯那兒走下來個人，李阿姨早就睡了，除了江峤沒有别人。聲音越來越近，姜螢放下水杯，不知出于什麼理由轉身準備繞開了江峤。

他步子邁得很大，沒一會兒就過來了，正好跟姜螢直直打個照面。

姜螢沒敢看他，經過他身邊的時候，被一隻手扯回廚房的吧台上，腰抵在冰涼的台面上。她皺眉欲繞道離開，下一秒卻被禁锢在兩手之間。

江峤的雙臂撐在她身後的台面上，垂眸盯着她，碎發落在眼前，看不清什麼表情。

姜螢側過頭，讪讪開口：“你幹嘛？”

眼前的人遲遲沒有回答，好一會兒，才擡起頭來。

少年的聲音毫無情緒，“我們談談。”

此刻，姜螢看清了他臉上的神情，唇線拉直，長長的睫毛下那雙眼睛有幾分失落。

盯了幾秒，她覺得江峤堅定得要是自己今天不說點什麼是不會放她走的，最終敗下陣來，問道：“你想談什麼？”

姜螢潛意識認為他們之間沒什麼事可談。

江峤也說不出具體是想談什麼，但是她今天很反常，沒有吃飯也沒有回他消息，甚至不想和他說話，如果不是他拉着她，姜螢應該會選擇視而不見，語氣有試探之意，“你今天怎麼了？”

他的目光不收斂，想說的話在嘴邊，猛地意識到他自己并沒有立場去問這些。

姜螢雙手抱臂，冷淡道：“沒怎麼。”

“那，怎麼沒有回我的消息？”

她聽見江峤說的話很輕，中間還停頓了很久，很沒有底氣，顯着怯懦，倒是有點像第一天見面的樣子。

空氣靜默了幾秒，姜螢輕聲歎氣，說：“我手機關機了，沒看見消息，剛才開機。”

兩人就這樣保持這樣的姿勢，他沒回話。

姜螢的眉頭緊皺，眼神變得有些迷茫，她緩緩道：“江峤，就今天吧。”

“今天告訴我，你來這裡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