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螢點點頭，說有點。教室裡沒開暖氣，她一點不覺得冷，整個人緊繃着，注意力全在題目上。

江峤和她不在一個樓層，也不在同一個考場，在學校基本沒有碰面。她記得考試前一天，江峤聲音很低，跟她說：“姜螢，相信你自己，永遠都是最好的那個。”

結束那天，是一個下午，姜螢終于松了一口氣。

那日的太陽還沒落下去，午後淺淡的陽光灑在兩人的肩頭。她轉頭看着少年，問道：“江峤，你感覺考得怎麼樣？”

江峤的反應很平淡，說：“還可以。”他聽出了對方的擔憂，低下頭對上姜螢的視線，“不用擔心，肯定會如願的。”

“你有沒有喜歡的人啊？”

話題轉變得很突然，姜螢垂眸盯着自己的鞋子看了很久，她很好奇，但直白的話不能問出口，隻能換一種扭捏的方式。

少年遲疑了一會兒，拉住身邊人的胳膊，稍微往前跨了一步在她面前站定，壓低身子。江峤的眼眸是深褐色，與陽光輝映着，泛着迷人的色澤，一頭金發耀眼無比，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姜螢。

姜螢第一反應是像一隻小狗一樣。

少年彎了彎嘴角，連語氣都沾染着蠱惑，“你喜歡我嗎？”

這句話像是在引誘，姜螢卻看到了少年泛紅的耳朵。

“我……”

“先回家，外面好冷。”

姜螢加快腳步，沒轉頭看江峤是不是跟上。

期末考試之後，幾天後才會出成績，她很擔心，好幾天沒睡好覺。

她起得很晚，打開手機看到好幾個姜蔓的未接電話和消息。平時姜蔓并不怎麼主動發消息給她，連着幾條都是詢問她起床了沒，緊接着話題就拐到了江峤身上。

從江峤住進家裡的那一天，她就覺得姜蔓很奇怪，姜蔓對他很上心思，勝過對自己，雖然她在姜蔓心中也隻是一個拖油瓶。但姜蔓也從沒說清楚江峤的情況，她還沒等來江峤的坦白。

她皺着眉，盯着手機看了看，姜蔓的電話進來了。

“喂。”姜蔓有事兒才會找她，“螢螢啊，最近過得怎樣？”

她握住手機的指尖發力，“挺好的。”

“跟江峤最近相處的怎麼樣啊，他在我們家待着還适不适應？”

姜螢回想了一下，電話另一頭絮絮叨叨，沒有要停下來的意思，“我跟你說，人家大少爺呢，家裡養尊處優，你要多照顧擔待點，别一天到晚拉着個臉，看誰都欠幾百萬，知道嗎？”

說教的口吻，姜蔓一通輸出，話密得都讓她沒有喘息的空間，繞來繞去，打這通電話根本就與她無關，隻是借着自己中間這層關系來問候江峤。

如果不是因為江峤，姜蔓今天根本就不會打電話過來。

姜螢的思緒漸漸抽離，眼神放空，停在對面那堵牆上，白晃晃的。

“螢螢，你聽到了嗎？媽媽在跟你說話呢，你那邊信号不好嗎？喂？怎麼不說話。”姜蔓的語氣急切，繼續催促道。

姜螢的另一手垂在身側，被子被捏着皺巴，情緒很複雜，飽含着埋怨、憤怒、心痛、愧疚、軟弱……她吸了吸氣，呼吸有些不穩，對着姜蔓說：“他挺好的，以後别再打電話過來了。”

“那就好那就好，螢螢，為什麼呀？你别想啊，媽媽是關心你，你怎麼能對媽媽這麼說話呢。”

這種時刻，聽着姜蔓說的話，她真的挺想笑的，“你隻是為了你自己，姜蔓。”

姜螢說的很慢，不是吼，也不是喊，很平靜，沒等電話那頭的回應，挂斷了電話。她盯着手機看了一會兒，按了關機。

窗簾緊緊關閉，自然光線輕淺，很暗。

姜螢雙腿曲着，縮在床頭，緊緊抱住雙膝，頭埋進交疊的胳膊中。她深陷在昏暗中，逐漸侵蝕着她僅存的勇氣，那束光透進來，可惜是很快就會消失，恢複黑暗，無窮無盡。

房門被敲響，一聲，頓了一會兒之後是第二遍、第三遍。

姜螢回過神，應該是李阿姨來喊吃飯。她起身，拖沓着步子，去開了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