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有吃有喝,還能跟師傅習武,用不着家姐為他操心。等哪天他也出事了再……呸呸,瞎想什麼呢!
“小子童言無忌,望諸天大老爺莫要怪罪。”林臻趕忙默念,打住了胡飄亂飛的思緒。
林珍亞仍替弟弟委屈。
在未見到林臻之前,她并不覺得自己對這個異母的細佬有多深的感情,可親眼見到他之後,心頭卻對他驟升萬般憐惜。
這可是她的弟弟呀,親弟弟,姐弟三人就數他年紀最小,混得最慘,叫她如何不憂心。
她有心無力也就罷了,林緻明明有實力,卻依然對弟弟不聞不問,無端叫人來氣。
哪怕肯出點錢給弟弟租間房子也好啊!又沒有很貴。
她算是看明白了,同母不如同父。林緻的心裡壓根沒有這個弟弟,林臻的未來還是得靠她,隻有她這個同父的姐姐才會為他打算。
“吃飽了麼?”林珍亞問。
林臻點了點頭,沒敢告訴她因為她那些話,他吃到後面已經味同嚼蠟。
他想他以後都不會再想吃炸雞可樂了。
他的KFC之夢徹底幻滅了。
林珍亞拽他起來,說:“走,家姐帶你去買幾身衣服。你身上這件也太舊了,就沒人想到要給你添置新衣麼?”
她們兩個倒是穿的有模有樣。
林臻吓得連忙拒絕:“不用不用,其實我身上這件也是新買的。”
隻是他畢竟要習武,再新再好的衣服也禁不住一天到晚的摸爬滾打,沒幾日就不行了。還不如随便扒拉件舊的穿上,破了也不心疼。
大姐熱情得叫他有點吃不消。
林珍亞卻隻以為他不舍得花錢,硬是把他拽進了品牌店,一口氣挑了一大推才滿意送他回去。
林臻抱着一沓快比他人還高的購物袋,邊感激大姐對他的關懷邊欲哭無淚。衣服對他而言完全是耗材,他看大姐的錢也不是大風刮來的,沒必要把血汗錢浪費在給他買衣服上。
真的沒必要呀!他又不在乎穿什麼。
大姐請他吃飯他就已經很高興了。
他決定回去就給家姐打電話,一定要把這筆錢補償給大姐。
回到拳館後,不出意外地,他的新行頭遭到了同宿舍所有師兄弟的調侃:“哎喲,不錯哦小子,這是傍上富婆啦?”
“一邊去,這是我大姐給我買的。”林臻将袋子全部放下,想到電話還在師傅那裡,便扭頭朝師傅的茶室走去。
茶室的門虛掩着,林臻擡手準備敲門,卻從縫隙間透出的光線裡看到了一道陌生的身影。
那人身材高大,虎背熊腰,手臂上還刺有一團龍虎纏鬥的紋身,正叼着雪茄與師傅攀談着什麼。
并未刻意壓低的音量從門内傳到耳朵裡,林臻心肝一顫,霎時不可思議地睜大了眼睛——
他剛剛聽到了什麼?
林兆成?!
他們為什麼在讨論他的老窦?不是,他們跟他認識嗎,他老窦都已經失蹤那麼久了。
林臻的心逐漸跳到了嗓子眼。
他知道,他無意間撞破了一個不該被他知道的秘密。
房内的人毫無戒備,談話仍在繼續:“看來做掉他是對的。大小姐的意思是,利用她弟弟再做點什麼,這小子不是正在你手上麼?”
“可他還是個孩子,你們不要太喪盡天良了。”林臻聽見他師傅如是說。
那個有紋身的人冷笑一下,說:“憑你也配說‘天良’?别忘了這拳館是誰出資給你建的,生是和記的人,死是和記的鬼,你該不會想背主吧?”
“不敢。”他師傅又說,“我可以把人交給你,但你得向我保證不能出人命,這是我的規矩。”
“行。”紋身男朝師傅伸出了手,“答應你。”
“成交。”
兩人握手的剪影背着光斜映到門外走廊的玻璃上,扭曲的輪廓彼此交纏着,像夜叉手中兩隻烤化了的三叉戟,在陽光燦爛裡投下一片懾人的漆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