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玄禮書房黑壓壓的隔音窗簾已經被撤了下去,這個房間很久沒有這麼亮堂過。唐鸢坐在會客沙發上等,顯得有些拘謹。她還記得自己上一次來這時的樣子,那個瘦巴巴的老頭就垂着頭伏在案上,呼吸輕的像死掉一樣。
隻是過了短短幾個月,一切都變了。曾以為自己能永遠青春正盛的男人,如今連自己最後一片隐私地也無法控制。
清理房間的傭人來時,唐鸢正在聚精會神地玩消消樂,這種很無聊的遊戲非常适合打發時間,更可以有效避免腦袋胡思亂想。
“小姐……”年輕的女傭有些遲疑:“您方不方便先去那邊休息,我們要拆除地毯了。”
“哦好。”唐鸢也有些不好意思,她站到已經拆除過的地方,看着傭人們忙的熱火朝天。她還記得這個地毯是唐玄禮從歐洲定的手工款,光腳踩在上面軟綿綿的很舒服。
他活着的時候,每天都有人做細緻的清潔,不過短短幾天,地毯居然積了這麼多灰塵。唐鸢沒忍住打了個噴嚏,離開了房間。
她才剛出來,就看見趙萱穿着那件得體的黑色禮裙,戴着遮住一半臉頰的紗帽緩緩步上旋梯,動作優雅的不像話。唐鸢沒忍住笑了一聲,覺得她好像在扮演十八世紀的歐洲上流貴婦。但轉念一想,又笑不出來了,她現在是名副其實的貴婦人。
“怎麼出來了?”趙萱問。
“裡面在拆除地毯,有點嗆。”唐鸢不無諷刺地說,她就算不喜歡唐玄禮,對趙萱這種人走茶涼的做法也感到很不舒服。
趙萱微微擡頭看了唐鸢一眼,将門打開看着裡面收拾得七七八八,吸塵器的噪音吵的趙萱按了按自己的太陽穴,說:
“你們先下去吧,讓管家過來一趟。”
女傭走後沒一會,管家就來了,她如今看趙萱的眼神都是敬畏。所有人都知道唐家變天了,雖然股份在唐昭手上,但他畢竟還沒成氣候,唐氏諾大的産業還不是都由趙萱控制。
“夫人,您找我。”管家恭敬道。
“剛剛來打掃房間的那幾個,辭掉吧。”趙萱說得很淡然,沒有一絲表情的變化。
“這…”管家顯然有些懵,她不知道那些人做錯了什麼。
唐鸢嘴角抽了抽,懶得看她新官上任的三把火。
“有客人在就進來打掃,很沒規矩。下次你挑些伶俐的。”
客人兩個字讓管家一震,探究的眼神一直打在唐鸢身上,惹的唐鸢直接冷冷地掃了她一眼。
“有事嗎?”唐鸢有些不耐煩:“沒事,我這個客人就不打擾了。”
趙萱勾唇輕笑了一下:“先進來吧,确實還有事情沒處理完。”
撤出地毯後,房間顯得有些空,腳下的地闆好像變得格外堅硬。趙萱徑直走到書架後的保險櫃,從裡面取出一份文件:
“你父親還給你留了這個。”
唐鸢将文件打開,裡面是一份股權轉增書。唐玄禮将唐氏醫藥闆塊47.3%的股份全部給了她。
唐鸢沉默了一會,心裡的感受很複雜:“這個好像并沒有寫在遺囑裡。”
趙萱點點頭說:
“是,這筆股份是他秘密贈與你的,隻有我們三個知道。有了它,你現在就是唐氏集團醫藥闆塊下最大的股東。要知道,這個可比遺産中分配的那筆錢更值錢。他是想把選擇的權力還給你,無論日後你是想繼續當醫生,還是做其他什麼事,都有這些傍身。”
唐鸢盯着趙萱的臉看了半天:“既然别人都不知道,你為什麼還要把它給我,你可以自己留下,你不說我一輩子也不會知道。”
趙萱的手指輕輕敲着桌面,這習慣和唐玄禮如出一轍,她反問:
“你就是這麼想我的?不是我的東西,我趙萱不稀罕。”
她這樣一說,唐鸢就苦笑起來,點頭說:
“既然不稀罕,為什麼要搶走别人的丈夫,搶走别人的父親。”
這句話的殺傷力有點大,唐玄禮活着的時候,唐鸢是無論如何也不會說出這種話來。但是現在她無所顧忌,更不能忍受一個破壞了别人家庭的女人在原本屬于自己的家裡稱呼她為客人。
趙萱怒極反笑:“看來你真的什麼都不知道。”
她坐在唐玄禮的位置上,從抽屜裡取出一封牛皮檔案袋卻遲遲沒有遞出去:
“沒錯,我認識你父親的時候,确實不知道他已經有了家室和孩子,是他先騙我的。”
唐鸢隻覺得她是在推脫,畢竟誰願意承認自己插足别人的家庭。
趙萱看她無動于衷,索性也不再隐瞞,繼續說:
“我懷孕之後,才知道你和你母親的存在。那時我已經想好要把孩子打掉跟他斷絕往來。你知道嗎?是你父親堵在我們趙家,求我給他一個解釋的機會。”
“其實,他和你母親早就離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