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枝醒來時,睜開眼便已經身在屋内,她看着自己床榻上方,昨夜發生的事情在腦中回爐。
她揭開了身上的薄毯,轉身下了床榻,跑出了屋門。
松夏看到主子突然從屋裡竄了出來,吓了一跳,“主子,你怎麼出來啦?”
還光着襪子。
薄枝掃視了一圈,未看到人影,她回神,轉頭問松夏:“送我回來的人呢?”
松夏懵懂了下,回道:“他昨夜送主子回來又走了,不過他說讓你放心,等他做完事情再來尋你。”
薄枝怎麼可能不知道師兄要去做什麼,太後讓師兄把郎卿月帶回去,師兄食言,指不定太後會怎麼為難。
可現天已大亮,師兄怕是早就回宮複命去了。
壽和宮内,孟錦單膝跪地,白色錦袍鋪在太後宮内紅色花紋的毯上,頭微微垂着,等候太後的發落。
師父讓孟錦随身太後護她周全,而他卻沒能完成太後交給他的任務,他理應請罪。
宮内香爐中燃着冷香,殿外炎熱,屋内卻是涼爽非常,男人垂首,坐着的太後卻一言不發,屋内寂靜。
約莫一炷香過去,太後才幽幽開口,問道:“人已經走了?”
孟錦雙手抱拳,“是,已經出城離開。”
太後看着地上的年輕人,微眯起了眼,孟錦的劍術堪稱絕境,他若出手必會萬無一失,可現人已經跑了,順利離開了華京,他是故意放走的。
郎家的女兒是不可能随心所欲的,可郎卿月卻如同生了反骨般非要逃離,她身上的使命是不會就此罷休,太後也絕不可能看到郎家就此沒落。
“哀家給你一個機會,你出城尋人,去把她給帶回來,郎家的女兒不能如此怯弱。”
地上孟錦微頓,答道:“是。”
此時他身後傳來聲音,“慢着......”
太後循聲看去,二皇子踏步而來緩緩進了殿内,行禮,“孫兒拜見皇祖母。”
郎太後看着二皇子,意外他的到來,十年沒見,當初的小孩已經長成了如今的模樣,她臉上有了笑意,“你怎麼來了?”
蕭景逸看了眼孟錦,後才道:“孫兒請求祖母能夠放過卿月。”
郎太後眼睛瞬間一沉,“逸兒,你可知你在說什麼嗎?”
蕭景逸旋即撩開衣袍,腿後撤一步,下一瞬便跪在了地上,“孫兒知道,皇祖母是為了保郎家一族未來的榮譽和我的地位,才想将卿月嫁給我,但是卿月自己不願,孫兒不願強求。”
地上的人脾氣溫和堅定着說道。
郎太後卻眉頭皺起,“你以為你不強求,這婚事便可以推掉嗎?你和郎卿月,即使互無心意,也是要這輩子綁定在一起的,郎家樹大招風,你身在老三的威脅之下,隻有她,才能進一步穩住你的地位,蕭肅才能迫于壓力,不能偏心。”
“你真以為憑借你自己就能坐上太子之位嗎?即使你能力出衆,比三皇子好上千倍萬倍,也不及當今聖上那顆偏私的心。當初你母親怎麼死的,難道都忘了嗎?”
蕭景逸垂下了頭,他當然沒有忘,可他還是想為那個人争取,“祖母,孫兒不會忘,但是還請您不要讓人把她帶回來,孫兒甯願她能活得快樂,這郎家的責任,便由我來承擔。”
他擡頭看向了太後,眼神不容拒絕似的堅硬,太後看着他這副模樣,竟也無話可說。
左右人都已經走了,若要尋回也要大費周章,都是自己的孫輩,若非為了大局,她到情願放他們一馬。
“罷了,”太後歎道,“哀家可以暫時不讓人把她帶回來,但若時局生變,郎家需要女兒來承擔家族的責任時,哀家還是會将她綁回來的。”
至此,蕭景逸才知太後松了口,“孫兒多謝皇祖母。”
至于孟錦,被迫聽完了全程,直到蕭景逸離開,太後才讓他從地上起來,“你是不是認識那個禮部的薄枝?”太後試探問道。
孟錦并未可以遮掩,隻是道:“認識,之前有過幾面相交。”
太後思慮了下,道:“尋個時間讓他來見一見哀家吧。”
孟錦意外擡眼,又匆匆落下,隻能答應下來,而後退出了壽和宮。
太後允了孟錦出入宮城的自由,他出了壽和宮,便徑直出了宮門,往薄枝府上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