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都冷着臉,不像父子卻似仇敵。
“我通過聖上找你就為了一件事,就是钰淑的婚事,裴家打算将她許給三皇子,做三皇子妃,特此跟你說一聲。”裴涉随意說道,而後看向他這個兒子。
霎那間,他撞進了裴懷瑾那發狠的眼神中,竟被裴懷瑾給震住了。
“你說什麼?”裴懷瑾冰冷的聲線吐出幾個字,望向裴涉的目光猶如實質。
“你是說要将我的妹妹,送進宮當三皇子妃?”他一字一頓地又重複一遍,看得裴涉心膽都顫了顫。
可裴涉怎麼可能拉的下臉來?他冷硬地回:“就是如此,還有你已經不是裴家人了,若非聖上要求,你以為這件事會對你說嗎?屆時钰淑早就入宮了,哼,豎子。”
裴懷瑾冷着神色,他沒想到裴涉竟會為了支持三皇子,要将女兒作為利益交換的籌碼,她甚至還未及笄。還有裴侯當真是不知曉聖上為何一定堅持要對他說嗎?
那是因為他用蒼溟國一戰的軍功換來的條件,就是裴家钰淑的婚嫁,由他來管。
裴家,已經沒有這個資格了。
他看着面前這個剛愎自用的中年人,對裴家,很是失望。
至少他知道了,裴涉帶着裴家走不遠。
“你知道為何聖上一定要告訴我嗎?”裴懷瑾看着裴涉道。
裴涉神色略有輕蔑,他知道這個兒子的能力,掌握着皇城大半兵力,即使裴懷瑾軍權被收,也得聖上兩三分忌憚,“無非是你身為钰淑的兄長,還是平定蒼溟、昭雲的功臣,此事是應當提前告知你一聲。”
裴懷瑾搖了搖頭,“錯了,聖上之所以讓你告知我,是因為他不會同意這件婚事。”
裴涉錯愕,不免覺得裴懷瑾自大,他以為他能左右聖上的決定不成?
“聖上為何不會同意?”
裴懷瑾望着他的生父,黑色的瞳眸波瀾不驚,冷聲道:“因當初我打赢蒼溟後便已向聖上求旨,钰淑的婚事往後由我這個兄長做主。”
“聖旨早已下達,便在将軍府中,是否需要我取來給你看?”裴懷瑾目不轉睛盯着裴涉。
而裴涉早已呆愣,而後轉為薄怒:“這,這怎麼可能?你早已不是裴家人,憑何幹涉裴家人的事?”
裴懷瑾知曉此刻再說什麼他也聽不下去,直接回道:“不如待聖上回來你親自去問,本将便不奉陪了,裴家主保重,今後若非事關钰淑之事,便不必尋本将了。”
說着,他直接身子一轉大步離開了内殿,獨留處在驚愕的裴涉在原地。
裴懷瑾知曉方才這些話,必然會一字不漏的傳進聖上的耳朵,盡管聖上忌憚他,但不會君無戲言,看來他還是需要盡早從裴家接钰淑出來。
白日他的頭疾會輕緩許多,但連夜未睡的身體已經撐到了極限,裴懷瑾走向了回值房的路。
禁軍們休息的地方與值房相鄰,裴懷瑾回來時正趕上輪值,禁軍們見了他都老實的過分,他淡淡地掃了眼便進了屋内。
不肖片刻,有人敲響了屋門,來人微微打開一條門縫,裴懷瑾望過去,直接道:“進。”
雲邵即刻臉上笑開,溜了進來,“将軍。”
裴懷瑾專注着桌上書簡,頭也未擡,“找我何事?”
雲邵撓了撓頭,“将軍,薄大人今日好似休沐沒來,那您讓我送的糕點?”他垂頭詢問。
裴懷瑾終于有所動作,他擡頭一頓,想了片刻,出聲道:“你們拿下去分了吧。”
雲邵眼神一喜,“好嘞将軍,您歇着,屬下先下去了。”
他這也算跟着沾口福了,撚月齋的糕點實屬有錢也買不到,出了名的難搶,光價錢便有他們兩月的響錢,也不知将軍哪裡來的關系竟能天天有人送來。
而當日休沐的薄枝絲毫不知她已經痛失了一盒糕點。
薄府院内,薄枝在石桌上放着郎家的地圖,打算今晚将人從郎家給帶出來,至于人放在哪裡?
她已經想好了,既然沒有錢給郎卿月單獨找一個住處,不如直接将人帶回薄府,屆時郎家必定一團亂麻大張旗鼓的找人,而薄枝明面上與郎家毫無關聯,所以他們尋不到此處。
就是有一件事薄枝可能得稍微費點心,就是把她那些兵器都給藏起來,不能讓郎卿月給發現,否則到時她也解釋不清。
薄枝此刻端着松夏給她泡的解酒茶,一飲而盡,絲毫沒有注意到松夏欲言又止與到嘴邊的提醒。
不要牛飲,容易腹瀉......
而她主子此刻喝了茶,正苦惱想着。
若是見了裴懷瑾,她該怎麼解釋讓他相信,昨晚她喝酒哭了實則是中邪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