虧她之前還替他擔茶錢。
最近她都繞着莫老的府宅和詩社走。
薄枝扶着額頭,雙腿大喇喇敞開坐在馬車中,長久以來,她已經習慣男人身份了。
“籲~”外頭傳來馬兒的嘶鳴聲。
“曹叔,怎麼了?”薄枝身子一晃,差一些摔下去。
不等曹叔回答,僅容一人半的車廂内門被拉開,一道黑影就竄了進來。
薄枝尚未來得及看清楚,就被一隻帶着甜香的手捂住了嘴。
她瞪大了眼。
馬車停在街道中間,周圍攤販一如既往的吆喝聲,而後是跑動時布甲的摩擦聲。
“讓開,都讓開。”
是誰家的府兵在捉人。
薄枝耳朵敏銳,眼睛看向車中多出來的女子裙擺,他們是來捉她的。
女子從她身後捂住了嘴,連帶遮住了薄枝的口鼻,手勁還大,她一口氣差點沒喘上來。
“唔......唔~”
薄枝拍了拍這人的手,示意她放開。
“公子,您沒事吧?”
曹叔的聲音從車外傳來。
府兵也走遠了,女子松開了手。
“沒事,走吧。”薄枝吩咐道。
薄枝看向女子,這不是甯小蕊嗎?
甯小蕊此刻正目光幽怨,眸子看着薄枝,仿佛在說她是負心薄幸的登徒子。
“不是,你......”薄枝張了張嘴,竟不知從哪裡開始問起。
“你這是怎麼了?”
薄枝挪了挪屁股,離她遠些。
“都怪你,嗚嗚嗚——”甯小蕊這淚說來就來,不要錢般的往下掉。
這不知道的還以為她欺負人了。
薄枝額頭微脹,“閉嘴!”
小姑娘瞬間憋住了嘴巴,眼睛瞪的渾圓,淚都含住的不敢往下掉了,一臉驚恐。
他太兇了。
“好好說,怎麼回事?”薄枝臉色稍霁,細聲問道。
甯小蕊這才像是找到發洩口,恨不得一吐而出:“還不是你做的好事,你居然和我爹爹告狀,上次傷你是我不對,可你明明答應我不說的,誰知那日剛回府,我爹爹就把我所有的兵器都沒收了,将我禁足在房中日日學女工。”
說着,淚珠子又不值錢的向下掉,“你看,我的手上現在全都是血洞,你說我好不容易逃出來,我容易嗎我~”
甯小蕊帶着哭腔,咧嘴向下撇着哭。
薄枝往她豎起來的十根手指上看去,都是繡花是戳出來的細小針眼,“噗——”她沒忍住,笑了。
“你還笑?”甯小蕊聲音一下拔高,不可思議地像是對面坐了一個大魔頭。
“這你就冤枉我,不是我想你爹告的狀,那日宴上,我尚未來得及與你爹說話,他便已經知道了。”薄枝無辜解釋道。
甯小蕊狐疑望着他,隻見穿着工整朝服的薄枝一臉正色,肅穆的藏藍色增加了她臉上的正義之氣。
“真的?”
“薄某發誓。”薄枝舉起手指。
甯小蕊看了幾眼,“行吧,暫且相信你了。”
她挪開眼睛,目光掃視了薄枝這狹小的馬車。
嫌棄道:“你這馬車也太小了吧。”
薄枝無語,她一個堂堂宣王之女,自然生活金尊玉貴,哪能體驗過這些。
而薄枝也差些忘了,她曾也和甯小蕊一樣,窮盡奢靡。
“送你去哪裡?”薄枝問道。她府上不好收留人。
甯小蕊眼眸一轉,“去你府上吧。”
“啊?”薄枝意外。
“這薄某是男子,你是女子。”薄枝的意思已經很明白了,不方便。
誰知甯小蕊更無所謂了,“沒關系,我不在意。”
“薄某名聲不好。”薄枝語重心長道。
“我名聲也不好啊。”甯小蕊理所當然地回。她因為從小被父親保護太好,性格天真爛漫,與華京貴女們是不太合群,還一衆遭受過排擠。
不過甯小蕊心大,有冤報冤,有仇報仇,想的開。
“你爹爹在找你,他若知道你在我府上,我日後不好過啊。”薄枝歎氣,她想實現混吃不用幹活的日子怎麼就這麼難呢?
“沒關系,我爹若追究起來,有我罩着你。”甯小睿油鹽不進,堅持要去她府上。
她大言不慚。
薄枝腦中冒出來的就是這句話,不禁心底抓狂。
甯小蕊若是能攔住宣王這件事,就相當于倒塌的雲台能夠自己重建——沒可能!
薄枝面無表情,她想跳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