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元初大駭,“快停下,快停下!你們等下,我片刻就來!”
佩蘭同樣看到郡王,驚吓間先跳下牛車,急忙擋住冷元初下車的身影,二人先後飛奔至剛剛開門的老岞金店。
金店郭老闆見進來的女子衣着華貴,大喜于今日開門大吉,熱情到過了頭。冷元初驚魂未定,木木然跟着到二樓私客廳挑看精工首飾。
站在二樓稍舒口氣,她走到一側窗戶悄悄外望,想看看溫行川如何出現在這裡,這不是親王府到皇宮必經之路。
好巧不巧,溫行川正是在金店門前下了馬,冷元初駭然到幾近崩潰,悄悄經營商鋪還沒開始,就要被他捉住嗎?況且這是她母親給她的,到時如何解釋此地不在嫁妝清冊,會否挑起家族間的争執……
見他擡頭看向這邊,她快速躲閃一旁,用窗戶遮住。咚咚心跳伴随額頭冒出的大顆汗珠,冷元初聽到上樓的聲音,可她已無處可躲,慌忙蹲在地上,抱住自己的頭——
“小姐,是老闆端茶來的。”
冷元初卸了力氣,坐在地上。這叫什麼事!
“佩蘭,你看看他在做啥事?”
佩蘭隻好和小姐一般,躲在窗戶旁,看到郡王擡腳進的金店對面的玉如坊。
“他進了那賣香膏粉霜的玉如坊……”
“他去那裡做什麼!”冷元初騰地站起來,憤恨說道,“你去雇個馬車跟着他,倒是要看看他把那母女倆藏到哪裡了!”
“啊,小姐,一會可還要回簪花巷坐王府馬車……”
“我要王掌事安排我過去。你,”冷元初握緊佩蘭的手,“務必跟上他!”
佩蘭接這個任務愁得想哭,郡王殿下也認識她啊!
隻好趁他沒出來,小心翼翼貼着牆根奔向大闆巷頭,那裡有租馬車的,而後要馬車慢悠悠到玉如坊附近,看郡王提着包裹翻身上馬,佩蘭要馬夫清醒點,保持不遠不近的距離跟上。
幸好朝廷規定無論皇族還是平民,皆不得在街市随意縱馬,郡王雖騎着他那日行千裡的飛赤馬,但速度不快,佩蘭很好在視野内跟上,可這路越走越熟——這不是回親王府的路嗎!
看到郡王騎馬進了府門,佩蘭替小姐放下心來的同時,感念小姐嫁人後,怎會變得如此患得患失,性情都要被擾壞了……
另一面,待到溫行川走後,冷元初終于感覺自己精氣神恢複過來,沒空聽老闆介紹那做工精緻的金首飾,用随身帶的銀票随便定了一個金步搖,算是在此處解燃眉之急的道謝,下了樓見到一直候在原地的酒坊兄妹。
“我想起來了,随我來。”冷元初帶他們尋到那空商鋪,掂了掂落了鎖的大門,尴尬笑笑:“還要再等一會……”
又折騰小會,冷元初與管理整個大闆巷的王掌事見了面。
“邱東家。”王掌事已在這條商街管理十載有五,雖在冷元初看來此地還有内蘊之力,但王掌事自認他管下的大闆巷,比起整個江甯府所有商街,算得上前三甲。
“你知我身份,此後不得對外說。大貨商非要問,就以邱東家稱呼我,還有,不得與所有商鋪老闆掌櫃說我郡王妃身份,免得給王府添亂。”
“小的謹記。”
“我帶來一酒坊家的小老闆,你先把成陶坊邊上那空鋪子打開,要他們先賣一周看看。若是銷售好暗語寫信與我丫鬟佩蘭,我會尋機會來過問,若是賣得不好,要他們自行離去吧,不收這些日子的房钿。”
“好的,小的這就去辦,另國公夫人與我說,小的也要安排馬車,要去哪裡接您?”
“暫定簪花巷旁邊那個绫莊巷,那邊有個錦紡鋪,到那裡接我。”
“好的,邱東家。”
忙碌一個早晨,待到冷元初獨自坐着王府馬車回來,困意要她幾乎是在去仰止園的步辇上睡去,直到拖着腳步走進中堂,看到長身而立的溫行川,才瞬間清醒。
佩蘭立在一旁,有些尴尬。郡王進王府大門前問過侍衛,知她和小姐一同出的門,而後看見在門口踟蹰的她,将她好一頓訓斥。
“你是郡王妃的貼身丫鬟,怎麼能由着她在外面,和一群男的獨自待着!”
但溫行川現在不敢對冷元初發火,哪怕他不願她随意出王府。他在這裡等了一會,終于看到妻子昏昏沉沉走來,輕笑一聲向前走兩步,把她摟在懷裡。
冷元初想推開他,卻被他手中的螺钿盒子吸住目光。
“早朝時聽好幾個官員說,大闆巷玉如坊賣的這個粉霜很受歡迎,他們家的女眷一盒盒買回去用,雖說宮内賜物肯定是更好的,但既然首府各家女眷都有,我家夫人也要有。”
冷元初接過盒子,打開看那潤滑的膏體,再端詳這個盒子,不像是通販貨。